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小”幸运和不幸》黑松露蟹籽烧麦皇 文案： 幸运和不幸应该如何定义呢？ 李那伴随着幸运出生，却在六岁的时候失去，从此以后成为了有名的扫把星 好不容易兢兢业业连性格都扭曲了活到十六岁，身边又接二连三的发生倒霉事 看着眼前自带圣光的微笑 终于知道这一连串倒霉事真相的李那只想怒吼： 把我的初恋还给我！ 从此本来的都市青春恋爱剧一路向着都市修仙狂奔不复返 文章慢热，林默直到第三章才出场，因为要说清楚两年以前的事情，所以一开始车开的比较慢XD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随身空间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那，林默 ┃ 配角： ┃ 其它： 　　两年前 第1章 第一章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飘飘渺渺又幽怨的女声隐于雾中，歌声中带着对于久待之人迟迟不来的悲伤，带着求而不得的怨憎。 　　李那猛地睁开了眼睛，他气喘吁吁，像是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浑身无力，呼出的喘息中都带着一股血腥气。 　　醒来以后他又在床上躺了会儿，直到呼吸平稳他坐起身，被早春仍带有寒气的温度一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才反应过来自己出了一身汗，湿透的睡衣都紧贴在了身上。 　　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时间是早上六点整，早春的天空已经亮了起来，隐约有两声清脆的鸟鸣声传来。 　　“第三天了，又是噩梦。”他低着头坐在床上喃喃道。 　　三天以来他反复的做着噩梦，梦中的事情在醒来以后无法记起，所遗留的只有长时间运动过后的无力感，还有即使精疲力尽也不得不逃的心情。 　　算了，这大概又是新的倒霉方式吧。 　　用手揉了揉感觉有些僵硬的脸，李那还是决定先去洗个澡，毕竟这些稀奇古怪的倒霉事，他在过去的十年中已经习惯了。 　　往浴室去的时候，家中其他的门都紧闭着，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 　　随着热水哗啦啦的流下来，李那终于缓缓地松了口气的。热水的温度缓解了酸痛的肌肉，让他被噩梦纠缠过后的早晨，终于有了一个不算太糟的开始。 　　镜子被雾气笼罩，只能隐约地映照出他的身影。少年的身体还处于发育中，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流畅的覆盖着他修长的身体。他就像正在抽条的柳枝，慢慢地成长舒展着。 　　当李那将刚买好的豆浆油条和大饼放到了餐桌上时，李嵊壹正从卫生间里出来，脸边的发梢还滴着水，他一看到李那就不自觉地向右撇了撇嘴角。 　　“早上好，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李那说着拿起了一根油条叼在嘴里，手上又拿了一杯豆浆就朝门口走去。 　　到门口后他保持着嘴里叼着油条，一只手拿着豆浆，肩上还挂着书包的姿势，动作敏捷快速的穿上了鞋拉开房门。 　　快出门的时候，李那想了想还是回头嘱咐李嵊壹道，“已经六点三刻了，你快点吃完早饭就去学校吧，别又迟到了。” 　　“谁要你管啊！” 　　李嵊壹一句话还没有吼完，李那就关上门，出发上学去了。 　　“切，拽什么拽，不过就是捡来的。”门内，李嵊壹一边恶狠狠地啃着油条，一边不甘的嘟囔着。 　　李那的高中离家里不是很远，骑车只要十分钟左右。到校门口时他下了车，在推着车去车棚的一路上他保持着微笑，遇到老师认识的同学就点头说声早，有些女同学被他一笑脸就红了，等他过去了才敢张望着。 　　“李那今天也到的好早啊，不枉我起那么早来执勤。” 　　“是啊是啊，一大早上看到他的脸一天心情都好了。”两个女生嬉闹着开着玩笑，被经过的班主任瞪了一眼才安静了下来。 　　春风吹在李那脸上，让他好不容易弄得服帖的头发又有几缕翘了起来。他的头发又细又软还有点自然卷，所以他一直很羡慕那些头发柔顺又细滑的人。 　　走在没人的走廊上，李那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他一般在人前都很注意自己的言行，班里有个女孩子说的话深得他心，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因为脸，即使他不合群，与大多数同学的关系只是泛泛，也因为初始好感度高，所以大部分人提起他的时候也不会有恶感。 　　连续三天做噩梦真累啊，得去查查能改善睡眠质量的方法了。李那一边想着一边朝教室走，左右看看没人就又打了个哈欠，还伸了个懒腰。 　　七点整的时候李那跟往常一样准时的进了教室，教室里还没什么人，毕竟还只是高一，没有到必须头悬梁锥刺股，背水一战战高考的时候。 　　这个时间的教室里很安静，李那能够有一段悠然的自由时间。每一天的这个时间，是他一天里最惬意的时候。 　　李那从小学开始就习惯很早到教室，毕竟在没有几乎跟作弊一样的好运，甚至于变成了个倒霉蛋以后，他所剩下的只有不笨的脑袋和努力了。 　　在不能靠运气蒙题以后，不努力不行啊。他在心里感慨了一下，从书包里拿出了书。可惜今天的早自习中，他总是没办法集中精神。 　　思绪不自觉的就飘向了噩梦，然后又从噩梦飘向了十年前。 　　从出生开始，李那的运气就好的跟幸运神的私生子一样。可惜十年以前，大概物极必衰，他从幸运神的私生子变成了小区里闻名的扫把星。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了解到除去幸运光环以后，自己在大家眼中的真正价值。 　　在经过了一系列和不幸斗智斗勇的过程后，曾经生性活泼开朗坦率的李那，变成了注重仪表，与任何人都不深交，内心的想法从不轻易表露在外的，性格扭曲的青少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倒霉成我这样，还是不要牵连无辜民众了。只要与多数人保持他们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被我的脸刷出的好感度，那么我就还是不被讨厌的“普通人”。 　　本来太夸张的幸运就是异类，但最起码还能给人带来益处，但恶运和不行什么的，除了让人讨厌，什么用都没有。 　　所以要太平的度过被不幸缠身的下半生，小时候太过张扬的性格完全不可取，虽然到现在也不是很会跟人相处，但是一两个窍门什么的我还是掌握了的。比如说，不管遇到什么事，先微笑就对了…… 　　“李大神，你数学作业在不在，借我参考参考呗？”李那的思绪被突然拍在他肩上的手打断了，他在心里啧了一声。 　　班上的小霸王周健正对着他挤眉弄眼，李那微笑着从书包里掏出了练习册递给他，他一接过就在旁边的桌子上抄了起来。 　　周健这人家里有钱有权，擅长运动，虽然小心眼，但心地不坏。平时没有什么富二代的架子，唯一的爱好就是特别八卦。上到老师们的交友关系，下到同学煎的小动作，没有一个是他不感兴趣的。 　　唯一一个缺点就是不爱学习，不过这也促成了李那成为了他的标准答案，平时有作业他不高兴做，直接问李那拿就是了。 　　李那也没有什么不乐意的，虽然不想跟别人有什么太大的交情，但是太过孤立的同学，很容易成为某些人眼中的软弱可欺，到时候要摆脱那些人太麻烦了，还不如一开始就抱紧周健这种小霸王的大腿来的自在。 　　可惜这根大腿报不了多久了。想到这，李那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周健！你又不好好写作业！”班长张畅在教室门口怒吼了一声就冲到了周健的面前，双手插着腰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张开口就教训他。 　　周健一看她来了，忙把李那的作业本往桌下一藏，装作没事人一样跟李那说笑起来。 　　张畅一看他这样就来气，当下就数落起周健平时总不干正经事之一二三来。周健被她念叨的有些受不了，眼角瞄到李那就在旁边支着脸看戏就不干了。 　　“等等等等，谁抄作业了，我只不过是问李那借了作业来参考参考，懂么？不信问李那。” 　　张畅这才反应过来李那一直坐在旁边，一张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俏脸一下子就涨的通红，刚刚教训周健时顺溜的嘴皮子也不利索了，支支吾吾到最后对着周健凶巴巴的说了句下次别让我逮到你就跑远了。 　　周健一直看着张畅的背影直到她跑出教室，目光消沉的问李那，“你说张畅为什么每次都对我凶巴巴的？” 　　她大概只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李那还是微笑着，做出一副知心哥哥的样子开导周健，“她只是还不知道你喜欢她，你跟她说了应该就会好点了。” 　　“你怎么知道？”感到被他的大嗓门吸引过来的视线，周健忙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的？” 　　是个人眼睛没瞎都看得出来好么？亏你平时总是探听别人八卦，就这迟钝程度，等你发现的时候早就黄花菜都凉了吧？ 　　周健在他面前脸颊通红满脸纯情，李那立刻就感到教室另一头射来了一道刺人的视线。 　　他保持微笑，冲周健摇了摇头岔开话题，“我去送作业了，你待会儿抄完了顺便帮我把作业交了。”李那交代了一句就捧起了桌上的练习本，往语文老师的办公室走。 　　他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每天早上收完作业以后，他都得把作业送到老师的办公室去。要出教室门的时候，李那朝一直盯着他的陆羽微笑着点了点头。 　　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数学课代表只是用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就把头转到了另一边。 　　“周健你好了没有，我还得去送作业呢！” 　　“好了好了，陆羽。你稍微再等两分钟，中午我请你吃鸡腿。” 　　上午的课终于上完后，李那感觉有些累，连续的睡眠不足让他在上课时总是无法集中精神。想着乘午休的时候休息会儿，李那迅速的解决了午饭，回到了班里就趴到了桌上。 　　“！” 　　周健一巴掌拍在李那的肩上时，李那已经正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阶段。被突然拍醒后，他连表情管理都没法做到，一脸懵逼的直起身。 　　“你今天怎么回事？死气沉沉的，年轻人啊，夜生活虽然有趣但也不要太过分哦。”周健一边笑着一边朝李那凑了过去，“我瞧瞧，哎呦你这黑眼圈。” 　　这人到底来干嘛的？ 　　被打断了美梦的李那罕见的不笑了，沉着脸抱胸坐在一边，看周健到底想干嘛。 　　周健没注意李那难看的脸色，神秘兮兮道，“我跟你说过我叔叔是警局里的那个吧？”周健说着比了个大拇指，看李那没反应也不介意，接着说道，“昨天他在我们家饭吃到一半就被叫走了，说是最近又发生了一起恶性抛尸案。” 　　“听说死的是个女的，被找到的时候，死状特别惨。眼睛、舌头、头皮还有内脏什么的都没了，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就为了这事？ 　　“听说昨天现场有些警员，看到尸体之后都吐了。那尸体好像不止是被掏空了，还有很多很恶心的伤口，你说那女人会不会是……” 　　所以你搅了我的午休，就是为了让我听完了活人的八卦以后，跟我说死人的吗？ 　　“你说吓不吓人？我叔叔还说最近不大太平，不过他也不说清楚……” 　　啊啊，烦死人了。 　　“喂，我说了半天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周健有点不开心，他今天都说了半天，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跟你一起假惺惺的感叹人死的有多惨吗？ 　　“把细节说的这么详细，你亲眼看过尸体了么？” 　　周健被李那问的一噎，扫兴的皱起了眉，觉得李那今天的态度怎么这么奇怪。 　　李那把推开周健勾着他肩膀的手，看看时间午休还剩些时间。 　　“而且死者为大，平时说说活人也就算了，人都死了就让别人消停点吧。”说完李那不管周健难看的脸色，往桌上一趴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来看我文的GN们，虽然不知道真的会有人来看吗QAQ 第2章 第二章 　　四点半的时候高一和高二都放学了，但是李那今天是值日生所以留了下来。 　　“你下楼把垃圾扔了以后就回去吧。”张畅在他身后说着，她看起来比早上的时候镇定了很多，正垂着头擦着讲台，细细的眉毛轻蹙着，白皙的耳朵尖泛着粉红。 　　李那看了看教室，觉得的确打扫的差不多了就应了一声，把簸箕里的垃圾倒进了垃圾袋，然后背着书包，拎着黑色的大袋子出了门。 　　“你也别太晚了，早点回家，明天见。”临出门的时候，他回头说了一声，顺手把门带上了。 　　“明天见……”门内传来了细细的，柔柔的声音，被合起的门一起隔在了门内。 　　李那提着垃圾袋朝这层楼另外一边的小楼梯走去，小楼梯并不小，它紧靠着厕所，因为平时走的人较少，所以为了跟另一个楼梯区分，就得了这个雅号。 　　走廊里没有人，李那随意的拎着袋子朝前走。可是再快要到楼梯时，他停下了脚步。 　　眼前夕阳下的走廊，在他眼中跟平时没有任何不同，可是在李那身体中的某一部分，正高声鸣响警报。 　　不能再往前走。 　　李那在楼梯前停了几秒就果断的转身往回走，多年来靠着这份直觉，他多次从高空抛物，汽车追尾等事故中得到一线生机。虽然这东西没法用科学解释，但是有谁规定了这世上科学才是真理？ 　　经过教室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怎么了？忘拿东西了？”张畅看他出去没多久，就拎着袋子回来了有些奇怪，开口问道。 　　“张畅，”李那叫了她一声，犹豫着怎么开口，“虽然我知道这很奇怪，但是今天小楼梯那边你别去。我也解释不清楚，只能说最近都不要靠近哪里比较好，脏抹布我明天早上会洗干净的。” 　　张畅觉得很奇怪，但是李那的表情认真严肃，让她没有办法把他的话只当做一个玩笑。 　　他是回来特意告诉我的么？这么想着张畅的脸有些泛红，“我知道了，我不会去的。”看着李那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笑着说：“不过抹布你不用洗，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嘛，活几乎全都让你做了，抹布可不能再被你抢过去。” 　　李那看看她没有追问，也有些放松下来。毕竟心脏再怎么饱经锻炼，但每次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时候，都不是很好受。 　　“你也别弄得太晚，早点回家。”这一次，李那的笑容不只是平时营业性的微笑。 　　“嗯，我马上就走了，朋友正在等我呢。”看出李那听到朋友后的犹豫，张畅开口道，“没事，她就在隔壁，我还有两分钟就弄完了，一完成之后我马上拖着她回家，一定不靠近小楼梯那。” 　　听她这么说，李那也不好再说什么，又道了次别后就转身出了教室回家了。 　　教室内张畅开心的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想到李那最后的微笑，张畅就觉得脸上像要烧起来了。心中雀跃，她擦讲台的动作也加快了，不一会儿就完成，去找隔壁班的朋友孙梨一起回家了。 　　回到家的时候李嵊壹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李那开门的瞬间，他有些慌乱的想要把薯片往身后藏，随后发现李那一脸你在干嘛的表情看着自己，只能强作淡定的沉着脸把薯片从身后掏了出来。 　　“看什么看，你要去告状就去好了。” 　　李那看了眼他手里的薯片，心中了然。养母方珉对于李嵊壹的家教非常严厉，平时不允许他在除了客厅和餐厅以外的地方吃零食。而且现在离晚饭时间不远，零食什么的更是绝对禁止。 　　别看李嵊壹已经初二了，但是方珉一旦动起手来，可以轻松地把他按在地上，打的他哭爹喊娘。 　　李嵊壹跟长相平凡的李奇并不像，更像他美丽的母亲方珉，现在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瞪圆了站在厨房前，像炸毛的猫一样。 　　李那看他这样就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在意，回房去了。 　　看到李那这副不在意的态度，李嵊壹更生气了，他脸涨得通红的瞪着李那的背影。 　　对于李那这个哥哥他曾经有过崇拜、憧憬，但很快这种感情就渐渐变成了嫉妒。好像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好的哥哥，把父亲的目光和疼爱全部夺走了。 　　在六岁以后父亲李奇对他的态度一落千丈，他终于得到了关注，但是李那渐渐变得对谁都假惺惺的，看到他的笑脸李嵊壹就忍不住的想要嘲讽刺激他，可是李那永远都满不在乎。 　　他只是一个养子，吃我家的用我家的凭什么在那里高高在上！ 　　回到房里李那把书包往书桌上一甩，然后一下子瘫在床上不动了。 　　他明白李嵊壹对于他的敌意，不过他一向都不在意，谁会因为奶猫的抓挠真的生气啊。 　　而且马上就要迎来初三的李嵊壹已经开始背起中考的压力，按照方珉一向的高要求，他如果无法进入市重点下场绝对凄惨。 　　最近家里的气氛也诡异，方珉和李奇之间似乎出现了矛盾，在外面一直以乖宝宝形象示人的李嵊壹，唯一能找到的发泄口也就只有自己了。 　　在这个家里面，会直白的对自己表现好恶的也只有这个傻孩子，毕竟这个家早在十年以前就已经不再欢迎我。 　　想到自己跟养父的约定李那就有些发愁，一旦他到了十八岁就得离开这里，不再被允许回来，怎么在十八岁被扫地出门以后找到办法养活自己还要完成学业，才是他真正需要考虑的事情。 　　李那想到烦人的地方翻了个身，望着窗户外被夕阳染红的景色再次放空思维。 　　最近的噩梦和今天走廊上奇怪的直觉也是麻烦，这段时间没有遇到什么倒霉事，还以为能消停点，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恢复正常啊。 　　觉得有些心浮气躁的李那坐起了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一元钱硬币随意的抛了起来。 　　这个习惯是他六岁失去幸运后养成的，他随手跑着硬币猜着正反，但是没有去注意硬币的朝向，反正凭他的运气，肯定是十投十不中。 　　抛着硬币，李那又想起六岁时的事情。因为六岁以前无论遇到什么事，好运一直伴随着他，帮助他化险为夷。所以在失去好运后，他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习惯。 　　之后遇到曾经只要靠运气就能解决的困难觉得心烦的时候，他就会抛着硬币期待好运重新回来，十年过去曾经失落的心情已经淡去了，但是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 　　“正、反、正、正、反……” 　　随着硬币的起落，李那觉得心情平复了下来。在不经意间他瞟了一眼硬币的面向，接硬币的手一顿，硬币落到了一旁的床上。 　　刚刚，我好想猜中了硬币的朝向？ 　　再次拿起硬币的手有些颤抖，李那轻轻把硬币往空中一扔，随后的二十多次，没有一次出现猜错的情况。 　　“难道！” 　　他觉得有些不敢置信，在已经不抱希望以后难道他的好运又回来了！？ 　　不不不，如果真的回来了，那噩梦啊走廊啊又是怎么回事，那些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明显的感觉得到满满的恶意啊。 　　可是他一向很准的直觉告诉他，幸运回来了。 　　李那紧紧地握着硬币，心情复杂。 　　十多年以前李奇下海经商，但是并不顺利，在他被人骗，欠了债款几乎要变卖家产的时候，不知哪来的奇思妙想，让他想着要靠着彩票最后放手一搏。 　　那个时候李那跟他玩闹，随意的选了数字，没想到李奇就中了头奖。李奇之前就知道李那的运气好，但没想到能好到这种地步，后来发现李那能够给周围的人也转运后，李那就真的成了他的心肝宝贝，被李奇他当做聚财童子一样的东西。 　　可想而知，当李那失去好运，反而被恶运缠身后，李奇有多么惊恐。好好的聚财童子变成散财童子，没有直接扔出去已经很好了。 　　而年幼的李那虽然曾经有过怨恨，但伴随着成长也逐渐能够理解了养父的无奈。对于想要保护家人的养父来说，他是盘旋在他家人身边的危险，更麻烦的是他所带来的危险，往往无法用常理抵御。 　　理解了这些后，李那曾经很少跟人产生点头之交以上的感情，后来又因为发现在现代社会，人是必须依附于社会生存的生物。了解这点之后他就开始尝试着掌控自己与他人的距离， 　　在我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处心积虑的活了十年后，你告诉我你回来了？ 　　要你何用啊！我只想要我的幸运值回到正常阈值就好，你这种明显超出平均值的东西哪来回哪去啊！ 　　不管怎么说，好运总比恶运强，起码两年以后如果真的没钱还可以买彩票，李那安慰自己。 　　六点多的时候李奇和方珉先后回来了，两个人买了些外卖回来，满满的摆了一桌子。家里这两天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他们两个人看上去心情都很好。 　　“出来了，快来吃饭。”方珉看到李嵊壹就笑着招呼他，她非常漂亮，一张鹅蛋脸透着江南女子温婉的美丽，乌黑的秀发如丝绸一样柔顺的搭在她的肩上、背上，光看外表绝对看不出来她已经有了一个十四岁的儿子。 　　李奇从厨房里拿出了碗筷，李那分好了后一家人就坐在了桌边，沉默的吃着晚饭。食不言寝不语，这是跟方珉吃饭的规矩，所以李家的餐桌一直比较沉闷。 　　吃完饭后李那开始洗碗。 　　“还有没两个月你就要放暑假，转眼你已经十四岁了。”李那边洗碗边听着客厅里的动静。 　　“我听说你们学校最近功课蛮多的，你也要注意别太累。” 　　这话从方珉嘴里说出来实在奇怪，她一向不服输，不止她不能输，她的儿子也不能，让李嵊壹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之类的话平时绝不可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觉得奇怪的不止李那，客厅里的李嵊壹紧张的结结巴巴的道：“妈、妈妈，我虽然成绩还不够好，但是我会加倍努力的。” 　　“你这傻孩子，你妈让你注意休息你就休息，什么加倍努力。”李奇听到他儿子的回答有些哭笑不得，不禁笑骂道。 　　李嵊壹看父母都微笑着看着自己，顿时放下了心来松了口气的，就听到方珉说：“不过你的规矩还是不够好，休息归休息，你不准胡来，要是让我发现了…”后面的话方珉没有说完，但是看李嵊壹缩紧了肩膀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领会了。 　　李那关上水，放下了袖子出了厨房。方珉一看到他出来就说：“我们这个夏天会走一段时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不定，你一个人在家要看好房子。” 　　“好的，妈妈。” 　　李那恭谨的应了一声就转身朝房里走去，他知道身后方珉在听到他叫自己妈妈的时候眼里闪过厌恶，他是故意的。在他还没有失去幸运的时候他就知道，跟曾经喜爱过他的李奇不同，方珉对他一直有种厌恶感，这份感情有时候掺杂着怨恨、不甘、愧疚、思念，有时候就像是看着另一个人一样。 　　李那不清楚理由，但是秉持着我不开心就要给你添添堵的原则，他每次都会很恭谨的叫着方珉妈妈。 　　晚上临睡前李那根据网上搜索到的关于缓解噩梦的方法，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 　　希望今天能够睡个好觉，我的幸运如果真的回来了，就在这方面显显灵。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噩梦如期而至，穿着红色袄裙的女人坐在小桥的栏杆上唱着歌，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脸前，将她的脸遮的严严实实。 　　李那向四周望去，目光所及只能看到一片迷雾。他没有待在原地，转身就朝红衣女人的反方向跑去。 　　这是第四次梦到这个地方了，李那关于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毫无头绪。 　　虽然醒过来之后会忘掉，但是一旦做梦就会想起来，这个噩梦是连续的么？这么想着他抬头向四周望去，这真的是个梦么？ 　　他一直向前跑着，这三天他醒过来以后的疲惫就是因为这个，红衣的女人只是一直在桥上唱歌，他每天会觉得这么累其实是因为他在梦里因为想要离开，一直跑个不停地关系。 　　但即使知道醒来以后会很累，李那仍没有停下。虽然红衣女人现在没有做什么，李那的直觉仍然不停发出警告。 　　离那个女人远点，再远点，决不能让她靠近，直觉反复的告诉着李那这点。 　　他在心里计算着时间，按照前三天的经验，接下来他会像遇到鬼打墙一样回到桥前。突然李那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听到了水流声，这是之前的三天中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虽然不知道这变数是好是坏，但一直停步不前可不是他的风格。这么想着他立刻改变了前进方向，向着水流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在李那转身离开后，他身后的远处窜来了一条纯黑如蛇一般蜿蜒前进的黑雾，飞快的游动到了李那的脚边想要缠上。 　　“哼！” 　　冥冥之中传来一声冷哼，黑雾直接被震碎消失，虚空中似乎回荡着女人的惊叫声。 　　“哈、哈…”李那喘着粗气从梦中惊醒，本来应该随着醒来忘记的迷雾和红衣女人如今清晰地记得。他转头看向了床头的闹钟，一点十三分。 第3章 第三章 　　李那躺在床上平复着凌乱的呼吸，过了会儿他爬了起来，随意套了件帽衫再换了条裤子朝外走去。 　　刚刚的噩梦如此真实，好不容易从梦里跑出来的他如今睡意全无。而且再次睡着的话，不知会不会又回到那个梦里。有着这样的担心，他决定出去走走平复一下心情。 　　家里黑洞洞的，这个时间应该都已经睡着了，李那拿了钥匙小心的关上门走了出去。 　　申城春日的夜晚阴嗖嗖的，李那一出门被风一吹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感觉头脑都一下子清醒了。 　　就在附近走两圈就回来吧，这天也太冷了。这么想着他拉起了帽子戴上，一路出了小区随意的选了个方向走着。 　　一路漫无目的的溜达着，一点多对于身为不夜城的申城来说只不过是狂欢的开始时间，但是李那家这边只不过是居民区，除了一些卖夜宵的小店有些人气以外，路上都已经没什么人走动了，偶尔只有一两部出租车开过。 　　等红绿灯的时候李那被风吹得直哆嗦，只能一边小跑步取暖一边打量起夜晚的街道转移起注意力。 　　对面那家面馆这么晚还开着门么？李那注意到了对面的亮着灯的面馆，那家店在这附近很有名，人气一向很高，可惜李那一直无缘吃到。 　　今天看起来也吃不成啊，出来竟然忘了带钱了，失策。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对面的面馆有了客人。因为面馆煮面的大锅和点餐的地方在门口，所以那人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李那借着面馆里透出的光看清了他的脸。 　　这长相也太犯规了吧！李那不禁感叹着，他从六岁以后为了能够让自己活得更好，总结过自己身上还能够被利用的优点，其中自己长得不错这点一向让他很满意，毕竟长得好看的人连在食堂打饭，阿姨都会多给点。 　　但是他的长相跟对面那人相比，一瞬间就变得平平无奇了。 　　李那看着他的时候，他正侧过头和店门口煮面的老板说着话，一双丹凤眼狭长锋利，却被眉尾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冲淡了压迫感，长相美丽，但是眉宇间的英气让人不会将他错认成女性。他嘴角绷直而且神色冷淡，给人感觉难以接近。店里透出的暖橙色灯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柔和了他的轮廓和表情。 　　那人进店以后，绿灯亮了起来，李那过了马路闻到了面馆里传来的香气，想着这太折磨人了快点走过去，前面绕个弯回家算了，却被老板叫住了。 　　“哎，小伙子，你别走啊。你朋友刚刚帮你点的面快好了，快点进来。” 　　听到了老板的招呼声李那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左右看看没有人，就用手指指向了自己。老板看他这样笑了起来，“不是你还是谁啊，快点进来。现在的年轻人啊，仗着年轻穿得这么少，等你们老了就知道哭了。” 　　李那被他说的莫名其妙，这时候店里老板娘出来，看到李那站门口没有动，就拉着他往店里走。 　　“等等…” 　　李那想要挣扎就看到刚刚进店的男人正看着他。 　　虽然已经过了一点，但店里的生意还不错，三三两两的坐着吃着夜宵。 　　那个男人一看到李那进来了，就说：“冷了吧，快坐过来。” 　　老板娘看他们果然认识，就笑呵呵的放开了拉着李那的手。 　　李那站在原地没有动，那男人也不催他，只是倒了杯水递到了他水里。 　　那人长得太显眼，身高也高，李那在他面前才只到他下巴，不得不仰起头看他。他往李那面前一站，迎面就扑过来一层压力。而因为他们俩站在小小的店堂中央实在太显眼，从刚刚开始周围就不停有人打量着这边。 　　看这边这么勤干嘛啊，难道说看着脸还能多吃两碗饭啊。 　　心里吐槽归吐槽，李那还是捧着男人递给他的热水坐到了桌边。这种莫名其妙搭讪的家伙，以前李那也遇到过几个，都是因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他的极端运气，想要采访啊，算命骗钱啊之类的。 　　面很快就上来了，那男人给他点了一碗辣肉面，上面加了个荷包蛋。面热腾腾的冒着热气，李那感觉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噜噜的叫起来。 　　“快吃吧，刚刚跑了那么久，你应该饿了。”那人说着拿起了筷子，开始拌他面前那碗麻酱面。 　　他说什么？ 　　李那愣在那里没有动筷，这个男人刚刚的话不会指他的梦吧？即无法解释的运气和直觉之外，我又要遇见活着的不可思议了？ 　　不不不，这一定是个意外。在那个男人发现他没有动筷看过来的时候，李那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动摇慌忙拿起筷子。 　　这个人一定只是随口说说的，就像是那些算命先生一样，用含糊其辞的言语，通过分析被算命的人的表情、态度、衣着和行为举止，来说出对方想要听到的东西，造成被说中的假象。 　　这么想着李那感觉平静了下来，不管这个人想要干什么，接下来都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可是在他刚刚这么告诫自己的时候，那个人又开口说话，打乱了李那的步调。 　　“开心么？” 　　诶？ 　　“好运回来了，又遇到了超乎想象的不可思议的东西，终于能够摆脱现在这个已经不欢迎你的家庭，也能够再次与人正常的交往，开心么？” 　　李那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到了桌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直瞄着这里的视线全都消失了，即使李那发出了这样的响动，也没有一个人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李那所在的这个角落就像是完全被遗忘了一样。 　　“你究竟是谁？” 　　李那凶狠地瞪着对面的男人，但那张好看的脸上波澜不惊，他似乎看出了李那的色厉内荏，完全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是停下了吃面的动作回望着他。 　　“我是林默。” 　　男人态度平静的回答了李那的问题，让李那感觉到了一股挫败感。 　　平时李嵊壹是不是对我也是这种感觉？他不禁稍微反省了三秒。这个男人的话把他所有的秘密和不想让他人知道的小心思，全部翻到了明面上来。 　　他其实一直很厌倦在那个家里面的生活，即使没有和养父的约定，一到成年也会没有犹豫的离开。而且嘴上说着要把持适当的距离，可比谁都期望有谁能够靠近自己…… 　　“你既然知道我刚刚在哪里，而且跑了很久才跑出来，怎么还会觉得我很开心呢？”李那岔开话题，紧盯着林默的脸，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破绽，也想要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对自己了解到了哪一步。 　　“因为你在笑啊。” 　　从梦里醒来就惨白着一张脸的李那，听到这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太用力，以至于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什么啊，竟然真有人看出来我在想什么了，怎么办还真是蛮高兴的。 　　过了会儿，他一边用手擦去了眼角的眼泪，一边笑着问林默，“你怎么看出来的？”似乎因为那男人知道太多他的事情，李那觉得没有必要再隐藏什么，举手投足之间少了拘束感。 　　林默即使看到李那突如其来的大笑，表情也没有变化，只是淡定的回答道：“因为我一直看着你，所以我都知道。” 　　“一直看着什么的，难道你是喜欢我的跟踪狂么？”李那一边说着一边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斜着眼睛挑衅的看着他。 　　“我不是跟踪狂。”林默摇了摇头。 　　从李那的角度看过去，林默的表情没有波动，但是眼神一直很坦诚的看着他。 　　即使李那刚刚的表现夸张，言语挑衅，他的眼中也没有厌恶、愤怒之类的情感出现。但这种平静不是李那一直以来对于李嵊壹的那种不在意，而是真正了解后了然接受的感情。 　　李那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对面那人就自顾自低下头吃面起来。 　　“快吃吧，面都涨开了。” 　　李那低下头一看，果然面都已经涨开了，也就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认真吃起面来，吃饱喝足才能有力气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吃完饭后两个人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溜达起来，林默没有说话，李那就跟在他后边走。 　　时间实在是太晚了，街上的店铺全都打烊了，只有昏黄的路灯照亮着眼前的路，李那倒是很满意这种安静的感觉。 　　大概是这种感觉让他安心，或者是因为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也或许是因为林默身上总有种奇怪的熟悉感，总之李那想要找一个人诉说一下自己一直闷在心中的话。 　　“我啊，其实一直是个很自私的家伙，”他一脸轻松地笑着，“那次帮养父选彩票根本不是因为好奇，或者觉得好玩。我其实都知道，他虽然装作没事，但是已经快要破产跳楼了。” 　　他转了个身，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路走着，双眼紧盯着林默的脸，观察着他的表情。 　　“我就想这可不行，他要是死了，凭方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我不就要饿死了么？所以我就利用自己的运气帮他中了奖，然后破产危机解除，可喜可贺。 　　我也成为了备受父亲宠爱的幸福孩子。可惜好运用过度以后大概会有报应的，在我六岁的某一天它突然就不见了，反而恶运开始缠上我了。” 　　他看着林默，那张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认真地看着他，听他说话。 　　李那不自觉的皱了下眉，接着道：“所以啊，运气什么的最靠不住了，我今天的运气是不错，但是搞不好接下来哪天又变得恶运连连了，你要是想要靠我做什么的话，很有可能血本无归哦。” 　　听了他的话，林默却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你讨厌它么？” 　　李那呲呲笑了起来，“当然讨厌啊。突然就来，突然就走，把我的人生搅得一团乱。托它的福，这十年我的经历吩咐多彩。” 　　而且，它还清楚地告诉了我，我之前以为的喜爱到底是什么。 　　什么啊，就因为它走了，我之后即使说着同样的话，做着同样的事，但得到的只有厌恶。这不就是反复提醒我，李那本身没有价值吗？ 　　“别讨厌它，”林默顿了下说道，“别讨厌你自己。” 　　被看穿了，李那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林默像是没有看到他僵硬的表情一样，继续说：“不管你的好运气会不会继续下去，我都会一直在，不会有事的。”他说完对着李那笑了起来，就像春日里柔和吹过的春风，温柔的吹拂下百花开始绽放。 　　看着眼前自带圣光的笑容李那红透了脸。 　　这个男人到底在说是什么啊，果然是个变态跟踪狂吧！ 　　李那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汇聚，让他的脸部充血，让他的头脑也开始无法思考。 第4章 第四章 　　早自习的时候李那无力的趴在桌上，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打量着，毕竟平时一丝不苟的语文课代表，这么懒散的趴在桌子上是很少有的事情。但是李那懒得管那些视线，从昨天晚上遇到林默开始，他就自暴自弃不打算维护那个四讲五美好学生的形象了。 　　想到林默，他的思绪又回到了昨晚，脸有些发烫。那个家伙为什么能够一脸正经的说出那些话？李那又想起了那个自带圣光的笑容，觉得受不了的把脸埋进了臂弯间，只有红透的耳朵尖露了出来。 　　“别讨厌你自己。” 　　林默的话语回荡在耳边，让李那心绪不宁。 　　他想起来了曾经被李奇抱着放恣大笑的过去，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曾经被高高捧起，以为自己被爱着，并且沾沾自喜。直到被加在他身上的附加项被除去，狠狠地摔在地上，才认清“李那”这个人本身的价值。为曾经无知的自己感到羞耻，以为自己很特别，认为被喜爱是理所当然的自己，只要一回想起来就控制不住的觉得厌恶。 　　知道养父的困境，为了能够更被喜爱，所以使用了幸运。怀着这样的私心，所以被自己的好运抛弃以后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这十年来每一次回想能够确定的只有，自己曾经沾沾自喜的、自以为是的帮助他人的举动，其实只不过是一种自我满足，为了体现自己与他人的不同而已。 　　可是对着这样的自己，林默说：“别讨厌你自己。” 　　那一瞬间，李那想要对他怒吼你知道什么，但看着他的笑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沉默的绕开他一路跑回家。奇怪的是回到家以后，他很快就睡着了，梦里一直纠缠的迷雾和红衣女人没有再出现。 　　感觉到有人走近了自己，李那抬起了头。 　　张畅看到李那抬起了头，脸色没有不对，看上去没有不舒服后，在心里舒了口气，红着脸把作业递了过去，“语文作业。” 　　“谢谢。”李那接过了以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站起了身，捧着作业本准备去办公室。 　　他视线扫过的时候，周健扭过了头跟旁边的陆羽聊起天来，而陆羽扫了李那一眼就别开了眼。 　　从昨天中午他把周健怼了以后，周健就再也没跟他说过话。 　　算了，反正也无所谓，他也找到了新的准确答案来源了，这样也正好衬了我们数学课代表的心意。 　　把这些事抛在脑后，李那捧着作业本往老师办公室走去。 　　“李那，有人找。” 　　李那听到声回过头，就看到了彭海正在教室门口冲自己招着手。 　　“怎么了？” 　　李那奇怪彭海怎么了来了，自从进入高三下半学期，他就没空再来高一找自己聊天了。 　　对面彭海有点欲言又止，四处张望了一下，拉着他到没人的地方低声说道：“我有一件事很在意，因为这事最近一直睡不着，犹豫了很久就来问问你。” 　　彭海长得很壮，李那站在他面前只能到他的耳朵根。这么说的时候他不得不弯下了腰，凑到了李那耳朵边，说着的时候还用眼睛四处瞟了瞟，一副做贼的样子。 　　经过的同学都有点好奇的看着他们俩，想着这两人怎么神神秘秘的还不去吃饭。 　　彭海的头发剃的很短，又粗又硬的短发根根竖立在头上，就跟他的性格一样，脾气非常倔，特别喜欢打抱不平。 　　李那想起了两个人的初遇，一年多以前彭海为了帮一个孩子拿挂在树上的气球把脚扭了，他因为好面子忍着没说。但后来实在疼得走不了了就坐在了路边，没有带手机又没有带钱。 　　他长得不丑，但是一板起脸来就看起来特别凶，又长又粗的眉毛一皱就平添了三分威视，路过的人看到他的表情都跑了，结果他就在马路边坐了半天。 　　最后是李那路过时发现他，当时他心情正不好，想着日行一善调剂一下心情，就把他扶了起来送去了医院还垫了医药费，最后又送人回了家。 　　从此以后彭海就总喜欢找李那，即使被冷言冷语对待也不在意。是少数知道李那有多倒霉的人之一，更是其中唯一一个知道以后，还照样没心没肺希望跟他做朋友的。 　　自从彭海他爸有次跟李那遇见，对彭海说你遇事太冲动，像李那那样多好，以后要多听李那的之类的话。 　　从此以后在彭海心里，李那就是他爸不在时咨询意见的灯塔。即使他比李那大了两岁，遇到麻烦犹豫不定的时候，还是会来找李那问意见，就差来让李那帮忙填高考志愿了。 　　彭海看着他，小声说道：“我觉得教我们历史那个，就是跟我一样姓彭的老师有问题。”说完他怕李那一脸不解就解释道：“我觉得我发现了一些事情。” 　　彭海跟彭老师不止是本家，家也住在一层楼。只是因为两个人作息习惯不一样，所以住在一层楼两个月以后，两个人也一直没遇上。 　　彭老师一直没注意这个学生，彭海倒是通过街坊邻里早就知道了。 　　一个星期前的晚上彭海感觉睡不着，家里除了他没人，他就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十点半的时候看到彭老师和一个女人手牵着手经过他们家窗户下面。 　　那个女的比彭老师矮半个头，穿着一双高个鞋，走起来就会发出“哒哒”声。大概他的目光太明显，那女的发现了他，还回头朝上看了一眼，昏暗的路灯照亮了她半边脸。她很漂亮，烫了一头长卷发，染成了酒红色，看上去30多岁。 　　过了一会儿彭海听到他们两个人上了楼，因为是老式楼房的关系，隔音效果并不好，特别是在大家都睡着的半夜，哪家如果电视声音太大了，隔壁都能听见。 　　他那天夜里睡得不沉，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一声女人的惨叫。他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结果夜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 　　本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都已经醒了，一时间有点睡不着，就起来喝杯水，背一会单词。 　　但是过了会儿他听到了动静，透过猫眼看到对面彭老师家的门打开了，他正拖着一个大蛇皮袋下楼，但是那个女人不见踪影。 　　一开始他没在意，但过后总觉得不安。之后他有问过邻居，但都说没有听到惨叫。本来这事到这就应该算了，但是不知道是谁跟彭老师说了他在打听惨叫的事，现在他觉得彭老师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而且这两天总觉得有人一直跟着自己。 　　这都是什么缘分啊，李那听到这些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告诉警察吧。”李那淡淡道，“你在这边想再多都是没有用的，如果真的有问题，警察会搞清楚。如果没事，你也不用理他，你打听惨叫又没有指名道姓的说他有问题，现在在这里犹豫不决只是自寻烦恼。” 　　“而且，”李那看到对面的彭海眼下青黑，想来这几天他的确睡眠不足，“你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吧？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你准备的怎么样？” 　　听到彭海的描述，李那想起了昨天周健告诉他的抛尸案。不过他不准备告诉彭海，知道的太多对于他没有好处，他是知道的越多越容易紧张的类型。 　　何况他现在正要准备高考。如果高考失利了，可没有人会可怜他，给他第二次机会。 　　彭海的妈妈很早就去了，他爸爸多年以来一直在菲律宾做工，一年很少有机会回家，即使这样，他对于彭海的高考也是非常关心的。只是他作为低级工人，日复一日劳动在生产线上，能够给予儿子的照顾实在有限。 　　想到爸爸充满希冀的脸，彭海的表情苦涩起来。 　　“我知道了。” 　　彭海有时候做事全凭一时冲动，但性格是个老好人，容易心软和犹豫不决。虽然长了张刚强的脸，其实内心为他人着想，总是顾虑别人会不会不高兴，但他爸爸是他的软肋。 　　看彭海有些憔悴的样子，李那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拖着他去了食堂，准备多点些菜给他补点营养。 　　“啊！！！” 　　尖叫声响起来的时候，李那正在食堂里喝着番茄蛋花汤。 　　他回过头，就看到食堂另一边已经被一些人围了起来，等他和彭海赶过去的时候，那边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里面还传来了哭声。 　　“都别围着了！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外围几个人听到这话连忙跑出去了。很快老师们赶过来，围着的学生们都被赶出了食堂。 　　“你刚刚看见了么？” 　　“看到了一点，都是血。太惨了。”回话的人说着还打了个明显的寒颤。 　　“哪个年级的？” 　　“好像是一年级的。” 　　“我知道，是高一2班的。” 　　李那跟着人流涌到了食堂外，周围的同学都议论纷纷。 　　有些人刚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在食堂里的人就跟他们解释，一时间场面热火朝天。 　　“够了吧！里面出事的都是同学！”彭海忍了忍但没忍住，冲着几个说的绘声绘色的人喊道。那几个人听到彭海的话，不禁有些讪讪地闭了嘴。 　　过了会儿有几个老师出来了，他们脸色难看，看到学生们聚集在操场上就呵斥道：“都待在这里干什么？嫌还不够乱么！快点都回教室去！” 　　李那坐在教室里看着乱糟糟的同学们，大多数人对于突然响起广播让他们回教室有点不知所以，聚在一起互相交流着消息，吵嚷做一团。 　　“李那，你看到周健没有？” 　　李那回过头就看到陆羽站在一边，正有些不自在的用手托了托眼镜。就笑着回了句没看见，陆羽看了他一眼就去问其他同学周健的消息了。 　　不愧是周健第一死忠，李那一手撑着脸想着。周健不在教室里一般只有一种可能，按照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他的习惯，他肯定是在想方设法搞到第一手资料吧。 　　果然过了会儿周健就从教室后门偷偷摸摸的溜进了教室，看到老师不在松了口气。 　　“咳咳，”周健站在讲台前咳了两声想要吸引众人的注意力，看没人注意他就忍不住放大声音说：“大家静一静，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刚刚还吵闹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所以人都转过头看向他。就看到他一脸自得意满的挺起胸说道：“我跟你们说，实在太惨了。” 　　看大家专心听着，他就继续说道，“那个二班叫做孙梨的女孩子你们谁知道？，”他没等众人搭话就继续说道，“二班那个孙梨，把他们班那个班花关佑怡，就是那个跟李那表白过的那个。”他一边说着一边扯到了李那。听他提到自己，李那皱起眉把视线从窗外转向他。 　　就看到讲台上，周健一脸戚戚然的道：“孙梨用勺子，把关佑怡的眼睛挖出来了。” 第5章 第五章 　　挖出来了？李那想起来关佑怡的脸，她有着一双漂亮的凤眼，没有林默的狭长锋利，却透着少女的妩媚多情。 　　那双眼睛被挖出来了？ 　　远远地响起了鸣笛声，警车和救护车几乎同时到了。 　　仗着窗口旁的位置，李那轻松地就能看到校门口的景象，不需要跟其他同学争抢。 　　从楼上看下去能够清楚地看到医护人员们匆匆地抬出了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的人看不清楚怎么样了，一路被抬上了车。 　　之后警察押着一个女孩子也出来了，她苍白着脸，在她出现的时候教室里又想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张畅看见她的时候就哭了起来，“孙梨！”她只来得急喊了声她的名字，就看着她被带走了。 　　周围的人看到她叫着那个孙梨的名字，有几个人反应了过来。 　　“我记得那个叫做孙梨，是张畅的闺蜜吧？” 　　“好像是。” 　　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窃窃私语…… 　　不知不觉间，周围的同学都渐渐离开了张畅的身边，她的身边空空荡荡，只有她的哭声回荡着。 　　“张畅，快要到上课时间了。”李那打断了她。 　　她转过了头，泪水都狼狈的糊在眼睫上。李那不耐烦的皱眉，“擦干眼泪回到座位上去。” 　　“李那你怎么这么说话！没看到张畅因为朋友出事伤心么！”听到李那对张畅说的话，周健忍不住开口指责起来，李那也没有反驳。在看到有平时跟张畅交好的女同学在安慰张畅，领着她回到座位上以后，李那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你这家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对啊，大家都是同学，他这样对张畅说话太过分了吧。” 　　“平时就一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以为学习好了不起啊！” 　　最终这场风波随着上课铃的响起暂时的平息了，李那感觉到了班里大多数对于他的排斥。 　　但从昨晚以后，他就觉得之前什么适当距离真是傻乎乎的，所以现在也不在意，只是翻开了笔记本认真地听课。 　　反正被作为异物排斥什么的，我早就习惯了。 　　直到放学为止，班级里的其他人都没有跟李那说过话。他那副完全不在意，反而乐得清闲的样子让很多人觉得刺眼，背地里对于他的怨言更大了。 　　回到家以后家中没有一个人，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们今天应该是家庭聚餐去了。 　　在李那煮泡面的时候，手机的提示音响了起来，显示有新的消息。他拿起来一看，是张畅在企鹅上叫他。 　　他平时在企鹅上的状态一直是隐身，一般也没有人会主动找他，所以张畅的信息让他有些吃惊。聊天室里张畅已经发了两条消息给他了，在张畅第三条消息发出时，李那回了她一条晚上好。 　　在李那发出信息发出后，对面却陷入了沉默。李那想了想，还是问道：“这个时候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又过了两分钟，张畅还是没有回复消息。大概她有事不在吧，李那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关火以后把面端去了餐厅。等他吃碗面想起手机的时候，张畅已经回了好几条信息了。 　　“李那，谢谢你。今天在教室里面我知道你其实是在帮我。” 　　“你这么做，我虽然被同学们接纳了，但是矛头都指向了你。” 　　“我今天不止听到一个人在我面前说你的事了。” 　　“我相信大家都只是因为突然间发生了这种事情，一时没有缓过来，过两天就会好的，明天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 　　“李那，我一直以来对你” 　　最后一条信息还没有输完就中断了，反而班级群的标志一直闪烁着。李那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点进去没有看他们在说什么，拇指滑动着查看聊天记录。 　　终于他在聊天记录找到了，周健在张畅发给李那最后一条消息的同一时间，在群里发了一个分享链接。 　　点开链接后是一个小视频，视频不长，只有三分钟不到。 　　随着模糊抖动的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女孩子，她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脸庞边，李那看不清她的脸，只能听到她情绪激动的喊着什么。 　　有两个人试图靠近她，但是她的手里似乎握着一把小刀片抵着颈部，让警察们都不敢妄动。僵持了一分多钟，她突然笑了起来，然后用手中的刀片突然插向了自己的眼睛。 　　之后的画面抖动的更厉害了，李那只能听到里面传出，“她把自己眼睛挖出来了！”的惊呼声。 　　“周健他已经不是神经粗壮，他根本就是没心眼。” 　　退出视频以后李那看到群里面的消息记录，下面都是诸如太惨了、这是谁之类的话。 　　之后他们的讨论李那都不想再看下去了，他退出了群聊，看着张畅最后发给他的那条消息，最后还是回道： 　　你明天什么都不要说，有时候一个不受欢迎的人要想被一个集体接受，就需要一个比他更讨厌的人出现。 　　你不用谢谢我，也不用感到愧疚，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真的觉得你哭的很烦。 　　你只要记住，无论是再怎么好的朋友，日子还是要自己过得。 　　发完消息以后李那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这一天他很早就睡了。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第二天班级里的气氛诡异程度，连一向神经大条的班主任刘老师都感觉到了。看着讲台上刘老师又在说着什么班集体是一个大家庭，大家要和谐友爱互助的话，李那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坐在前排的张畅。 　　她一向挺直的背弯了下来，刚刚进教室的时候，李那看到她的脸色苍白，透露着疲惫的神色。 　　即使告诉她不要在意，但是好朋友遇到这种事还是有很大的精神负担吧，更别提这紧迫的氛围了。 　　从张畅出现开始，如有若无的视线，总是盘旋在身后的窃窃私语，这些是给予张畅另外一个重击的原因吧。 　　总是以为大家都是同学，不会有坏心的张畅。哪里知道漂亮爽朗的自己，在身为身为班长的时候，因为自身性格的强势，不善于用柔和的手段与同学相处等等原因，已经成为很多人内心深处怨恨的对象了呢？ 　　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只持续到上午第三节 课。 第三节 课一直是个很尴尬的时间，经过第一、第二节课的神经紧绷，学生们正处于精力不济的时候，又想到马上就能吃午饭了，难免很多人思想不集中。 　　教语文的王老师是个刚进这学校没两年的年轻男性，他长得不错，笑容开朗，脾气也好，平时没事的时候还会和学生一起打打球之类的，在学生们之间一直很有人气。 　　上他的课上唯一的要求就是只要你能通过测验，并且不影响那些想要认真听讲的人，随便你在课堂上做什么。虽然被其他老师非议，但是他屡教不改，依然我行我素。 　　李那平时是认真听课的好学生一员，即使他的考试成绩一向很好，但陪伴了他十年的坏运气，让他学会了凡事留一手，以备不时之需。 　　但今天的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认真地记笔记，反而一手托头两眼放空的神游天外。 　　从两天前的晚上开始，他就开始无法维持原本的“好孩子”面具，开始自暴自弃的放飞自我。不过他本人也不讨厌这种状态，相反的非常乐在其中。 　　李那回过神的时候张畅站在他的面前，王老师的声音已经停下了，周围的同学开始发现异常，抬起头张望发生了什么。 　　张畅的脸很白，她紧紧抿着嘴唇露出了泫然欲泣的神色。接着她抬起了手，李那看到她手里握着一只自动铅笔。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张畅的身上透出一股让人讨厌的感觉，那种感觉非常强烈，带着一股刺鼻的臭味，让李那感觉胃部一阵翻涌。 　　张畅的身上有着什么，李那这么想着的时候，隐约地看到一个黑色的雾气缠在她的身上。没等他有动作，张畅就突然加快了速度，那支笔就直挺挺的被□□了张畅的脖子。 　　“啊！！！！” 　　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尖叫，李那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他的眼前只有那根插在张畅脖子里的笔。 　　他扑上去紧紧握住张畅的手，不敢有丝毫放松，深怕她挣扎造成二次伤害，一旦伤到脖子的大动脉，张畅不一定能够坚持到救护车到来。 　　王老师吼了一句叫救护车，就从后面靠近张畅，撑着她的身体并且固定她的头部。 　　在李那握住张畅的手以后，她就没再用力，只是呆呆抬头看着前方，就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一样，而刚刚李那看到的黑雾也消失不见了。 　　救护车到了之后，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将张畅抬上了担架，李那刚感觉松了一口气，就被赶来的警察们带到一边问话。 　　校领导们也都来了，校长平时和蔼的脸色现在铁青，板着一张脸站在一边，让本来乱哄哄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问话很快结束了，李那本来就是当时离张畅最近的人之一才被单独询问的，他打开教室门的时候班里的人都看着他。 　　“为什么你回来了！明明张畅会这样都是因为你！警察为什么不把你抓走！”周健双眼带着愤恨，以一副恨不得扑上来掐死李那的气势冲着他吼道。 　　他这么一吼，曹校长他们他们都看了过来，目光中带着一股怒火扫视着他们两个人。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发声，无异于火上浇油，周健不顾旁边同学的示意，固执的站着瞪向李那。 　　面对周健的指责，李那停下了往座位走去的脚步，就这么站在讲台前看着周健。 　　“为什么是因为我？”他双手抱胸，微歪着头看着周健。 　　周健看到他这种态度脸一下子涨红了，“怎么不是你！？昨天张畅朋友出事的时候，她那么伤心，只有你在一边说风凉话。如果不是因为你，张畅怎么会跑到你面前自杀。她肯定是受不了了，才会……”他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无法再说下去了。 　　听到他的话，四周人的目光几乎化作利剑一样向李那射过来，刚刚想李那问过话的警员，听到周健的话也不由得出声：“这位同学，我能再问你几个问题么？” 　　李那没理他，只是看着周健微笑了起来。 　　“张畅的朋友？你说的是孙梨吧？”他的声音平静，完全没有被同学公然指责以后应有的愤慨或恐慌，“说到孙梨我想起来了一件事，你昨天发到群里的那个视频还记得么？” 　　“你说这个干什么？”周健被李那不按常理出牌的问题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还带着一些心虚，在班级群里面散布那种视频，被老师知道的话肯定少不了一顿训。 　　“当然是反驳你刚刚对于我的指责啊。”李那笑着回他道，然后板下了脸，冷冷的盯着周健。 　　“不是你发了孙梨挖了自己的眼睛的视频到群里的吗？你没发现么，孙梨在视频里一直都在叫着张畅的名字。” 　　看着周健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得煞白，李那平静地说：“所以如果张畅真的因为受不了压力自杀，也不是因为我。” 　　“而是你。” 第6章 第六章 　　这样就真的等于跟班级里的那群人闹翻了啊，李那在心里感叹了声。 　　他正随意的盘腿坐在卧室的床上，两个小时以前，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周健怼了回去。然后秒切状态，一副我好伤心好忧郁的模样，跟刘老师请了病假。 　　刘老师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看着他苍白的脸准了假。 　　不过这么安静的时间也持续不了多久了。就在他刚这么想的下一秒，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李那慢吞吞的下了床，悠闲地走过去，任电话铃响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 　　“你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里传来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幸好李那接起电话以后把话筒拿着离自己二尺远，否则这声音在耳边炸起，他肯定一个条件反射就挂断了。 　　那边没有等他答话那头就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起来，“你怎么回事！刚刚老师打电话过来说了，我和你妈妈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小小年纪不学好，乱搞男女关系……” 　　“爸爸，”李那声音平静的打断他，“我没有乱搞男女关系。” 　　“你还敢顶嘴！” 　　“你说我没关系，但是张畅已经进医院了，你就不要再给她扣上这顶帽子了。” 　　电话那头李奇被他说得一时语塞，李那听到他正在跟谁说话，不过李奇大概正用手捂着话筒，具体说了什么他听不清。 　　“你待在家里哪都不要去，等我们回来再说。” 　　“好的，爸爸。” 　　李奇没等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李那不在意的随手把电话放回原处，转身往沙发上一倒，瘫在沙发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连续三天经历的事情都在挑战着我的世界观，虽然我相信世界上某一处存在那些解释不清的东西，可是建国以后不准成精，如今这样也太嚣张了吧？ 　　想到这里他翻了个身，这两天以来发生在关佑怡、孙梨和张畅身上的事情，看上去没有关联，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续多人做出了过激行为，肯定有什么在影响她们。三个人之间共同的交点是学校，难道学校里有什么吗？ 　　关佑怡、孙梨、张畅、学校…楼梯！？ 　　李那一下子坐了起来，他想起来那天在楼梯前感觉到的恶意，那一天他提醒了张畅，在离开的时候张畅提过孙梨，那么关佑怡呢？那一天她是不是也在？ 　　本来如果还在学校，只要旁敲侧击的问一下就知道了，可是我现在因为张畅的事情，可以说处在风口浪尖，这时候去打听这种事根本是作死。 　　而且当时我在张畅身上看到的黑雾又是什么呢？那种散发着浓郁的，像是腐烂了一样臭气的黑雾，明明那么明显，却只有我一个人发现。 　　虽然那时我一碰到张畅，黑雾就消失了，但是还在急诊室中的张畅的安危，仍然不能确定。 　　正当李那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句话闪过了脑海。 　　“如果要见我的话，叫我的名字。” 　　那一天他跑回家的时候，林默在他身后说的话划过脑海。 　　早就预料到我会主动找你吗？ 　　李那并不想要见那个似乎对他，比他自己都要了解的男人。但是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也只有林默似乎有办法搞定。 　　可是这是我的事情，跟林默并没有关系，贸然的把他牵扯进来，如果他受伤的话…… 　　而且他也不一定愿意帮忙，李那试着在心里说服自己。可是学校里的黑雾不管不行，如果它一直在学校里，那么早晚有一天还会出现类似的事情。想起张畅泫然欲泣的表情，李那咬紧了牙关。 　　“林默。”他轻叫了一声，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我到底在想什么，竟然做出这种蠢事。 　　李那在心里嘲笑着自己刚刚的动作，一边从沙发上爬起来。 　　这时候他身后突然传来了“唆、唆”的声音，李那僵硬的回过头，就看到林默穿了一件黑色卫衣和卡其裤，坐在单人沙发上，正捧着一碗□□香辣牛肉面看着自己。 　　“怎么了？”林默看他保持着僵硬的动作半蹲在沙发上，奇怪的问了一声。 　　像是被按了播放键一样，李那突然动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他从沙发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搞不清是对于林默真的来了感到欣喜还是震惊。 　　看到林默努力咽下面想要回话，李那感到一阵脱力，感觉刚刚纠结的自己真是傻。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等你吃完再说。”林默看他这样就低头继续专心吃起面来。 　　李那在一边撑着脸看他吃的开心，不禁觉得自己也饿了起来，心中的阴霾也散开了些。 　　“所以你想要帮同学报仇，还有保护学校里其他人，所以要把那个黑雾除掉？” 　　“不是，”李那摇了摇头，“我跟你说过的吧，我是个非常自私的家伙。所以我想要找到那个，不是因为同学爱之类的。只是因为它威胁到了我，而且它做得事情让我生气而已，我是为了自己想要除掉他。” 　　李那看林默面露不解就笑着解释道，“真的为他人着想而行动，和为了自己私欲而行动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可是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你现在所做的，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 　　我跟这人真是没法说话，李那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吐槽道。一边笑着问，“那黑雾我完全拿它没办法，找帮手的话能想到的只有你。” 　　“毕竟自从遇见你以后，我的噩梦都消失了。” 　　听到李那的试探，林默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所以噩梦果然是因为他消失了么？李那垂下眼敛去了眼里的神色。 　　他不了解林默，也不理解他。莫名其妙的就和自己相遇，和自己说那些话，似乎很了解自己的样子，还有那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这些东西让李那觉得不安，在好不容易习惯一个人以后，林默的突然出现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怨灵无法伤害你，因为你已经被灵器认主了。”林默淡淡地道，看李那抬眼看他接着道，“噩梦也是因为灵器里内被困怨灵的关系，学校里的那个敌不过它，所以没有办法缠上你。” 　　“如果你真的只是为了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去管它。” 　　看到林默平静的看着自己，李那皱起了眉。林默看着他的表情，又让他想起了那个晚上。 　　“别讨厌你自己。” 　　李那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为了摆脱这奇怪的感觉，他偏开头试着转移话题，“既然认我为主的话，那个灵器在哪里？” 　　林默听到他的话，起身往李那的卧室走去。李那看他没有继续关于自私与否的问题纠缠不清，心里松了口气跟了上去。 　　林默直接走向了李那床边的柜子，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串木制手串，“是这个。” 　　那个是… 　　前一段时间李嵊壹跟同学出去玩，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些不值钱的小礼物。他大概本来想把这手串送给哪个女同学，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没送出去。 　　这手串上挂着一朵粉色琉璃桃花，下面坠着红色流苏，他嫌这东西女气，家里面其他人也看不上这不知道什么木材的手串，最后李嵊壹就把它甩给了唯一没得到礼物的李那。 　　李那倒不觉得它女气，一直很珍惜这手串，平时都把它放在床头柜的底层保管。 　　这就是灵器？样子出乎意料的平平无奇啊。而且这么莫名其妙就在小摊上被买到的灵器…… 　　看出了李那的疑惑，林默说了句“神物自晦”。然后伸手在它上面拂过。随着林默的手指移动，木珠上闪现了很多金色的符文。 　　“戴上吧。” 　　李那听到他这么说没有犹豫，往左手腕套了上去。“你之前说我做噩梦是因为它，那梦里那个红衣女人就是你说的怨灵么？” 　　“是。”林默看李那把手串戴到了手上，又用手拂过手串表面，金色的符文又闪了每两秒就暗了下去，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那女鬼因为长年被困在灵器里，已经差不多是半个器灵。而你现在是灵器之主，等同于她的主人。” 　　“这算是买一送一么？”听到那个在梦里对他唱了四天歌的女鬼现在就在他手腕上，李那就觉得左手有点沉重。 　　林默没回答他的吐槽径自说道，“地球的灵气匮乏，鬼魂之类一般没有办法长期存在，除非在消散以前找到可以依附的东西，才能够阻止自身消亡。所以找到它们依附的东西，就等于掌握了它们。” 　　“人死了以后灵魂会消散？既然有鬼，那么不是应该转世么？” 　　听到李那的问题林默摇了摇头，“曾经是这样，可是上古时火神和水神大战，诸天万界整个东部都余威波及。地球位于东部，虽然幸免于难，但是也破碎大半，从此以后灵气匮乏。而阴曹地府也被牵连，至今也没能重建。” 　　这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么。“火神和水神呢？其他的神呢？他们不管么？” 　　“那个时候，诸圣几乎都已经离开了诸天万界，只有水火二神贪恋故土，不肯离开。可惜天发杀机，最终本该不死不灭的两位神明仍然难逃一死。” 　　听到林默的话李那沉默了，他不知道诸天万界之类的是什么，但仍能从他的话中体会到那种无奈。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那么这些年，灵魂不断消失的话，为什么还不断有人出生呢？” 　　林默没有说话，但是李那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消失了多少就补上多少，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个别人的消失对于整体而言不算什么，只要能有新的补充，旧的那些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自那以后不得不消散的万千灵魂，对于天道而言只不过是蝼蚁而已。所以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们打完了架，死后却留了一堆烂摊子给后人收拾。 　　“诸天万界内只要不是灵气太过匮乏的地方，凭借香火祭祀或者血食怨气，死后的魂魄有可能迈入神道或者转成鬼修，等于再次迈入修行一途，消散的速度就会大幅慢下来，之后修炼有成也能证道。” 　　“可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吧？”李那抚摸着左手上的手串说，“有多少灵魂能够在消散之前转修神道或者鬼道呢？即使成功了，僧多粥少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不过是又进入下一个厮杀的轮回。” 　　他抬头问：“这就是你不在意那个怨灵的原因吗？即使它再怎么努力想要继续存在下去，只要它还在地球，那么那些努力就是白费。” 　　“你生气了？你在可怜它么？” 　　“我为什么要可怜它？”李那呲笑了声，“不过我的确有些生气，这种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无可奈何的感觉真让人讨厌。” 　　“只要除掉它，张畅她们就不会被继续纠缠下去了吧？既然如此，我们走吧，去让它解脱。”李那对林默笑着道，“我大概知道它在哪里。” 　　林默看着他的笑脸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公司里人事变动，好几个玩的很好的小伙伴都要走了 　　上个星期刚吃完散伙饭，下星期的散伙饭已经约好了 　　虽然知道她们是为了更好的发展离开的，但心里还是不舍 　　不过再怎么舍不得，也得笑着说再见并且寄上祝福啊 　　我知道没人看，所以让我在这里树洞一下┭┮﹏┭┮ 　　哦对了，这张里世界观初现 第7章 第七章 　　刘颖从学校旁的小吃店有气无力的走了出来，这两天海韵中学接连出事，记者们闻风而动，都希望能在这些案件背后挖出点耸人听闻的真相来。 　　毕竟现在的读者老爷们口味越来越刁，没有爆点的新闻没人愿意看嘛。 　　刘颖捧着一杯珍珠奶茶，门牙下意识的咬着吸管。想到主编那张常年板着的脸，她就觉得胃疼。 　　周围的同行们大部分都已经赶去了附近的第十人民医院，这两天案件中的三个受害人，现在都在那里接受治疗。 　　连续发生的事情通过一些知情人，已经可以断定是校园暴力和未成年人早恋造成的。有经验的记者已经拟好了腹稿，只待取个吸人眼球的标题了。另一些跟去医院，想要从当事人处得到更多细节。 　　这样的情况下刘颖仍然留在海韵中学附近，凭借着初生牛犊的气势，相信自己一定能从这里找到被前辈们忽视掉的线索。 　　即使被说傻我也认了，赌上我身为女人的直觉，真正的大新闻一定还在这个学校里。 　　正当她嚼着吸管发呆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瞄到了两个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个是海韵中学的校服？她心头一震，心头涌上狂喜，不知该说是女人的还是记者的直觉的东西正在发出警报，告诉她眼前的两个人就是她一直等的大新闻。 　　她飞快的调整了状态，一把扔了手里的奶茶，装成路过的普通行人，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前面的两个人。 　　矮的那个即使穿着土掉渣的高中校服，仍然压不住他的美貌，好看得让人觉得吹拂过他刘海风都显得特别温柔。 　　这种级别的相貌是妥妥的校草以上啊。刘颖吸了口口水，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被美色所迷，告诫自己那只是个十几岁的高中生，深吸了两口气平复心情，刘颖朝另一个人看去。 　　“小姐你没事吧？” 　　听到街边传来嘈杂声，李那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正蹲在电线杆前。她打扮休闲，背着双肩包，胸前还挂着一个单反相机。此时她捂着脸，嘴里还含含糊糊的说着什么美色误人。 　　是记者啊，李那看到她的装扮想。 　　不过这么大人了竟然走在路上还能撞到电线杆，这是有多天然啊。 　　他转回了头，瞄到了林默正看着他。看着林默的脸，李那感觉自己懂了那女记者念叨的美色误人的意思。 　　刘颖觉得自己的脸都快塌了，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跟电线杆正面亲密接触，那种痛让她的眼泪一瞬间飙了出来。不过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脸了，抬起布满泪水的脸，刘颖寻找着刚刚两个人的踪影，就看到他们走进了学校旁的小巷里。 　　“谢谢你，我没事。”从地上爬起来，刘颖匆匆对担心她状况的奶茶店老板说了声，就追了过去。 　　“怎么没有！人呢？” 　　小巷子里，刘颖反复转头寻找着李那他们的踪迹。这是一条死路，与海韵中学只有一墙之隔。但是学校的铁栅栏非常高，又在墙边种满了植物，学校里也因为出了事，所以最近保安巡逻很严，按理说这么短的时间里两个大活人是不可能翻墙进去，然后还不被发现的。 　　刚刚撞到头的刘颖感觉自己的脑袋正嗡嗡作响，她不甘心的咬了咬唇，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起跳就挂到了铁栅栏上。 　　不要小看我的职业操守。她一边在心里怒吼，一边双腿用力往上蹬。 　　“怎么又是你！” 　　看到挂在墙上的女记者，林子渊感觉自己快疯了。之前这人就不知道为什么认定了他知道□□，一直缠着他，让他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就怕她发现了什么。现在他刚要准备收工，就看到她在爬学校的围墙。 　　这疯女人！林子渊心里骂道，一边站在墙下朝她吼，“你快给我下来！” 　　“我不。” 　　墙外的事情进入了学校内的李那一无所知，他现在正和林默走在前往四楼的楼梯上。 　　现在是上课时间，楼道里空无一人，却并不安静，有些老师大概讲到了关键的地方，大嗓门下在走廊里都能听见声音。 　　快到四楼的时候，刘老师正从楼梯走下。李那忙让到了一边，刘老师就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半点没发现本来应该因为身体不适在家的学生，现在正站在他面前。 　　这感觉真奇妙，上次跟林默在面馆的时候也是这样，明明就在那里，别人却看不见听不见也感觉不到。 　　他正想着四楼快到了，李那停下了脚步。 　　“就到这里吧。” 　　林默跟着停了下来，就听到李那这么说道。 　　“刚刚在路上你已经教过我怎么借用灵器的力量，虽然我因为没有修炼过所以很弱，但按你的说法，地球也没有强的怨灵。 　　谢谢你送我到这，但接下来不需要你帮忙了，你回去吧。” 　　哦，又来了，林默面无表情的想。 　　明明小时候直率又可爱，但是长大以后就变成了个蹭得累，虽然还是很可爱就是了。 　　李那长大以后总是习惯性地拒绝他人的好意，平时虽然很正常，但一旦别人过于靠近他，他就会开始习惯性地恶言恶语把人推开。 　　虽然总是被童吉和张铱吐槽变态，但林默两年以来仍然一直看着他。所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李那虽然别扭，虽然本质上仍和十年前一样，但现在的他说的话有时候得反过来听。 　　他很清楚李那其实并不想叫他来，除了他总是不懂察言观色，一直挑李那不喜欢听的说以外，更多的是因为李那不希望自己因为他牵扯其中，遇到危险。 　　“我不走。”看李那还想要开口说什么，林默一边笑着一边重复着又说了一遍：“我不走。” 　　看到李那浑身僵硬的样子，林默的眉眼又温柔了几分。 　　嗯，毕竟美色误人嘛。 　　最后李那还是没有逃脱林默的微笑攻击，两个人一起站在了女厕所里。看着眼前一扇扇门紧闭着门的隔间，李那感觉自己的动作又僵硬了起来。 　　所以这个鬼还是个女鬼，所以待在女厕所吗！ 　　他一边庆幸幸好现在是上课时间，不会看到尴尬的画面，一边打量这眼前的女厕所。 　　那个时候我只感觉到是楼梯方向传来恶意，但按照林默的话推论，真正隐藏着怨灵的不是空荡荡的楼梯，应该是楼梯旁的厕所才对。 　　不过为什么要是女厕所…… 　　一旁的林默板着一张脸，面色如常的站在女厕所里，等着李那适应过来。 　　“你为什么对于进女厕所一点反应都没有？” 　　“因为我对这里不感兴趣。” 　　你这话不是说的我像变态一样吗？ 　　为了缓解尴尬，李那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那个怨灵在这吗？” 　　“嗯。” 　　李那正想细问，就看到林默突然转过了头，一向平静的眼神现在就像是冬日结冰的湖面一般，杀气肆意。 　　被林默的眼神震慑，李那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和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甚至连头皮都僵住了。直觉比那天在走廊上更快的拉起警报，告诉他眼前的人远远比盘踞在这的鬼更恐怖百倍、千倍。 　　林默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拂过李那的肩膀，就像是帮他拂去肩上的灰尘。 　　还没等李那回过神，他又快速的伸出另一只手，两手一起牢牢地捂住了李那的耳朵。 　　被林默捂着耳朵，李那听不清声。就看到头顶的灯罩突然哗啦啦的碎裂掉在了地上，一边的窗户玻璃也全碎了，正向内灌着冷风。 　　从厕所的隔间缝隙中，数不清的黑色触手汇聚在一起，悉悉索索的向外攀爬。 　　那些东西，是头发！？ 　　李那正想说话，就听到林默说道，“屏息。” 　　一股让人反胃的臭气迅速弥漫，李那刚吸了一口，就感觉眼前发黑，连忙用手捂住口鼻，屏住呼吸。 　　那些头发在离林默身后三尺远的地方盘旋聚拢，没几秒钟就化作一个黑色的人形，飞快的向林默的身后扑上去。 　　李那用手紧紧地捂着嘴，紧张的手心都是汗，眼睁睁的看着黑影扑来，但林默仍捂着他的耳朵站在原地，连头都没有回。 　　“啊！！！”凄厉的叫声响起，将剩下的几块玻璃也都哗啦一下震碎，李那身后的镜子也承受不住纷纷裂了开来。 　　即使被林默捂着耳朵，李那也能从空气中的震颤中感到这阵声波的威力。 　　那黑色的人形无风自燃，反复翻滚间将隔间的门全部撞烂，可是那些火焰却没有随着它的动作蔓延，只是飞快的吞噬着黑影的身躯。 　　烧到最后的时候，黑色的头发包裹之中，露出了两颗眼球。 　　在被火光吞噬前，那眼球的神色中除了怨毒，还有这强烈的不舍，其中的神色，就和张畅之前一样。 　　明明是怨灵，却还有着留恋吗？ 　　直到林默放开手，李那仍有些愕然。 　　即使有着执念又能怎么样呢？被林默烧掉，与被留在这里并没有区别，没有轮回的世界，灵魂哪里来的未来呢？ 　　林默看他愣在那里，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他的头，“李那？” 　　温暖的手拂过发丝的感觉让李那惊醒，忙后退一步。林默的手悬在半空中，空气一时间有些沉默。 　　“小心！” 　　刚刚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出现一道符文，化作红光就射向了林默的背后，李那喊出口时已经太迟了。 　　“唔！”林默咬紧牙闷哼了一声，脚下一个摇晃，李那忙冲了过去撑着他。 　　林默的脸本来就白，但现在更是白的像纸一样，没有血色的嘴唇紧紧抿着。头也无力地抵在李那的头上。 　　那张漂亮的脸正靠在李那面前，李那都能感觉到他呼吸间的气流。但是他现在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下课铃声响了起来，马上就会有三三两两的同学聚集到厕所，但林默此刻却全身无力，不能走动。 　　“林默，你没事吧？那个隐身的法术还有效吗？” 　　林默沉默间摇了摇头。 　　“我得休息十分钟才能走。”听到林默的回答，李那平静了下来。 　　走廊里人声正在靠近，李那双臂环着林默的腰，将他拖向了洗手池旁边的角落，让他靠坐在窗口下。 　　林默靠坐在墙边，脸色比刚刚好看了些。 　　“来之前你还说什么怨灵不强的话，结果现在只能半死不活的坐在这里，什么你很强之类的话，都是你吹的吧？” 　　李那看了他两眼，拍了两下裤子站了起来。 　　“我可不在这陪你玩了，免得待会儿被人以为我和你一伙的。” 　　他说完看到林默没有反应，只是虚弱仰头看着他，就呵呵笑了下，“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自私自利吧？被人骗怪谁？” 　　说完他就转身往门口走去，像是觉得多看林默一眼都嫌烦。 　　林默虚抬起手，最终什么也没能抓住。 　　作者有话要说： 　　愚人节快乐(～￣▽￣)～ 　　明天双更XD（说的好像有人期待你更新一样） 第8章 第八章 　　“我跟你说，今天啊三班……” 　　“那个啊，我早知道了。我还听说……” 　　李那站在厕所门前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李那？” 　　我果然运气好，心里想着，他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李那站在女厕所前，将那些想要进厕所的同学们都挡在了门外。 　　刘老师惊讶地看向面前的学生，今天上午李那还脸色苍白的和她请假，怎么下午就堵在女厕所前制造交通问题。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不舒服回家了吗？” 　　“我在家感觉好多了，就想着不能缺课回来了。不过到学校的时间有点不巧，大家都正上课呢。所以我就想在走廊上等一等，没想到刚走到这，就发现出事了。里面到处都是碎玻璃，隔间的门也全都破破烂烂的倒在地上，为了避免有人受伤，我就拦在这里。”李那冲刘老师笑着，一副听话懂事为人着想的样子。 　　“啊？厕所里出事了？” 　　刘老师听到以后吃了一惊，李那稍侧开身，她就踮起了脚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了两眼。果然里面一片狼藉，玻璃碎了一地，隔间也都变得破破烂烂，像是被什么砸烂了似得。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本来以为李那说的有点夸张，没想到里面的情况比想象的还严重的多。“这明显是有人恶意破坏，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李那摇了摇头，面露担忧的说，“我什么人都没看见，发现情况后我进去看了一下，里面也什么都没有。” 　　“啊？你进去过了？怎么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有没有受伤？” 　　刘老师听到他的话后一阵紧张，仔细打量着李那。这两天已经有三个学生在学校出事，校方已经承受着从各方面而来的压力。如果在再有学生出事，这学校真是中邪了。 　　“我没事，”李那安慰着焦急的刘老师，“当务之急是让同学们先不要聚在这，到其他楼层用厕所吧？” 　　“对对对。”刘老师连连点头，作为现在在场唯一的老师，如果有学生因为贸然进去受伤，又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她这个老师也做到头了。 　　“都散开，都散开，到楼下上厕所去。”她看到有学生还磨蹭着不肯走，双眼一瞪道，“还在看什么，待会儿上课铃就响了，到时候还没去的就给我憋着。” 　　即使刘老师平时威严不高，但这时板起脸来，还是很像模像样的，一些同学估摸着没什么八卦可以看，就互相推搡着往楼下或楼上跑去。 　　“你们慢点，小心别摔跤。”刘老师皱着眉看着他们，忍不住又高声嘱咐道。 　　李那又站回了门口，严严实实的堵着门。还有些同学聚在厕所门前，一副将热闹看到最后的样子，刘老师也没赶他们，只是找了其中一个平时跑得快的，让他去通知保安报警。 　　“两天来第三次报警了。”想到这刘老师就觉得压力大，今天她的班上出事，刚被领导训了一通，现在竟然又让她正好在场，这运气是真差。 　　李那没接口，只是看现在这情况，心底略松了口气。 　　时间已经过了快一半，再坚持会儿就行了。 　　这时走廊另一端走过来了两个人影，本来想要进教室，大概发现这边不对劲想要看看状况，就拐了个走了过来。 　　李那看到他们俩本来放下些的心就又吊了起来。 　　“刘老师，怎么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出什么事了？”周健像是没看到李那一样，笑着问刘老师情况。 　　刘老师看看他又看看李那，奇怪今天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被准了假却又回学校，“你怎么回来了？” 　　“哈哈，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警察就问了我几个问题，就让我回来上课了。毕竟是学生，当然以学业为重，你说是吧，李那？” 　　李那向他微笑了下，没应声。那边周健眼里闪过一道狠色，是记了李那的仇了。 　　所以说你傻，被人耍了还不知道，李那想着略瞟了一眼周健身边的陆羽。 　　“没事就好，我就是怕你太累了。你和李那两个人真是，给你们放假都不要。” 　　“我经过这些事想通了，还是好好学习更重要，所以回来上课了。”周健哈哈笑着用手摸了摸头，“不过还没进教室就看到这里出事了，就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没事，就是女厕所里不知道被谁弄得一塌糊涂，现在里面玻璃啊、门啊都乱做一堆，你别心急进去受伤。” 　　“啊？谁这么大胆子竟然到学校里来搞破坏？”周健吃了一惊，他跟李那差不多高，看不到门里面的情况。如今听到情况忙问道，“之前没有人进去受伤了吧？” 　　“没有，幸好李那先发现，把人都拦下来了。” 　　周健低低地哦了声，不说话了。他虽然喜欢八卦，但心地不坏，所以听到又出事第一反应是有没有人受伤，但是听到李那的名字又觉得心里别扭。 　　想到李那就又想起张畅，他的情绪不禁低沉下来。 　　真的是我才让张畅变成这样的？不，不是我，是李那故意曲解才让大家以为是我的错。想起陆羽之前跟他说的话，周健在心里摇头否认。 　　就像陆羽说的，如果不是李那的话，张畅根本不会遇上这事，我也不会被老爸断了零花钱。 　　看到周健的神色变化，李那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里知道他跟周健之间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但这些事情现在都无所谓，只要将他们的注意力从厕所里移开，再拖延个三分钟左右就行了。 　　“哦，幸好李那在这。不过李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今天为了等周健，一直关注着校门口，但是一直没看到你进校门啊？” 　　听到陆羽的话，李那面不改色，只是他抱着胸的手默默地捏成了拳。 　　陆羽当然看不到他，他之前和林默是直接翻墙进来的，一路上有林默的法术掩护，根本没人看见过他。 　　李那抬眼向陆羽看去，就看到他抬起手推了推黑框眼镜，正面带善意的等着他回答。 　　难缠的家伙。 　　“毕竟要上课，你也没法一直看着校门嘛，大概是那个时候我回来的吧。” 　　“哦，那可奇怪了。我刚刚接周健的时候还问过门卫，今天下午除了周健，没有学生出入。” 　　“你想说什么？”李那还在微笑，只是眼神冷了下来。 　　陆羽对他的目光不以为意，笑着说道，“不要生气啊，只是觉得很奇怪罢了。你说你最早到的，我就在想，你一直拦在这里，不让人进去，不是为了避免有人受伤，而是在拖延时间吧？” 　　“真好笑，你的意思是说我是犯人的同伙吗？”李那冷声问道，陆羽推了下眼睛浅笑，眼神透露出胸有成竹的神色。 　　“既然你这样说，亲自进去看一下怎么样？”李那说着让开了身，露出了门内仿若地震后的场景。 　　陆羽看到他这么利落的让开身，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难道我猜错了？看李那站在一边眼露不屑微笑的样子，陆羽心里一紧。 　　管他是不是欲情故纵，进去看看就都知道了。 　　陆羽上前两步，在门口停下，探头正要向内看去，突然左脸一阵剧痛，脑袋直接撞到了门框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响。 　　李那乘陆羽进门松懈的间隙，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身上，正拿拳头狠砸陆羽的脸。 　　“李那你干什么！”周健大叫了一声冲上去，想要把李那拉开，刘老师听到声愣了一下，也冲了上去。 　　“打架啦！” 　　周围的同学看到真的打起来了，一阵兴奋的扯开嗓子嚎了句。一些男同学看几个人扭成一团，忙上去帮忙把人分开。 　　“别管我，快进到厕所里看看，里面绝对有人……” 　　陆羽刚开口喊了一句，就被李那一拳打在了鼻子上，顿时鼻血一下子涌了下来，灌倒了他的嘴里。鼻子剧痛之下，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陆羽瞪着一双泪眼瞪着对面被压在地上的李那。 　　“里面没有人！” 　　听到叫声，陆羽错愕的看向被两个人合力压在地上的李那，就看到他不顾自己还在淌血的鼻子，咧着开裂的嘴角轻快地笑了起来。 　　学校北面的巷子里，林默靠坐在地上，轻垂着眼。 　　李那有一句话说对了，无可奈何的感觉让人生气。 　　他身边的空气冷凝，透露着一股莫名的压力，如果童吉和张铱在这里，就能知道他现在正怒火中烧。 　　林默并不笨，也远比李那想的要了解他，所以在李那口出恶言的一瞬间，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打算。 　　以自己作为诱饵，吸引外面的人的注意力，为林默的回复拖延时间，甚至于为了不让林默介入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冲突，直接出口伤人。 　　是我粗心大意了，林默想到这里，对于自己的怒气更上一层。从两年以前我就太过于懈怠了，才会发生这种事。想到愤怒处，林默的眼中似乎有道道紫光闪过，宛若万千雷霆正奔腾不息。 　　虽然我现在可以直接闯进学校，将所有人对于这件事的记忆都消除，但是却因为李那不自觉地排斥，偏偏不能这么做。 　　那个时候李那会选择自己去引开注意力，除了想要保护林默意外，何尝不是保护在未知的神秘面前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同学们呢？ 　　事到如今，世俗的争端，只能由世俗的力量解决。 　　林默站起身，拨通了手机里唯二的两个号码之一。 　　“张铱，帮我个忙。” 　　电话那头的人对这没有寒暄之语，直接开门见山的要求见怪不怪。 　　“需要我做什么？” 　　“我把事情搞砸了。李那他现在在学校，你和童吉尽快赶过来接他。他受伤了，你们先去带他看医生。看完医生以后带他去吃饭，他应该饿了……” 　　“我说你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不过你这家伙竟然会把事情搞砸了？什么妖啊鬼啊的能这么强？我拖家带口移民外星还来得及吗？” 　　我能说是因为自己一时大意，被某个家伙算计，让平时站着让它打都不能让自己掉一根头发的弱鸡给弄得差点被当做勇闯学校女厕所破坏公共设施的恐怖分子吗？ 　　简直是个大笑话，足够损友们嘲笑自己到天荒地老。 　　那边张铱也没指望他会回答，“玩笑就开到这，我马上就跟童吉赶过去。不过你既然来拜托我，意味着你要去做些什么吧？这怒气我隔着电话都能感受的到啊。” 　　听到张铱的调笑声，林默低声回道，“谢谢。” 　　“不用谢，你能在这时候想到我，我才该说谢谢呢。我只有一句话要说，林默，生气可以，但不要闹得太过。” 　　电话那头没再传来声响，张铱知道林默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挂了电话，他几步走到了卧室门前，一脚踹开了门。 　　“起床！给你五分钟穿衣刷牙洗脸，然后我们出发。”伴随着国歌庄严的旋律，张铱一把掀了被子。 　　“卧槽！张铱你有病吧！？” 　　挂了电话后，林默一个人走在路上，他没有隐身，只是周身气息一变，下一秒刚刚还注视他的路人们就移回了视线，若无其事的继续自己的行程。 　　天空迅速的阴了下来，一阵风吹过，其中的冷意让不少人不自觉地缩紧了脖子加快了脚步。 　　林默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在绿灯闪烁变为红灯的下一秒，他的身影从街头突然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尽量写撕逼了_(:з」∠)_ 　　这章里林默怒火中烧，却没有冲进去带李那走是有原因的 　　主要是因为文里提到的李那的意愿 　　林默在设定里很强，无论是直接把李那带走，还是改变全校人的记忆也好，都很容易，但这恰恰是李那不愿意的 　　对于李那来说，普通人在神秘面前无法抵抗，而最让人深恶痛绝的就是就是可以随意操纵人的想法、记忆，这等于是在抹杀一个人的意志，虽然只是救他出来的话不会那么严重啦 　　林默当然也可以顺便把李那的记忆改了，但他不会这么做，因为从一开始，无论力量的强弱，他是把李那和他放在一个平等的地位的，所以他会尊重李那的选择，所以最后世俗的问题，用世俗的力量解决 　　哦，还有也是因为那些人都是同学和老师，也不会有太大伤害之类的 　　这漫长的两年前马上要结束了，李那再倒霉个一次也差不多可以和伴他十年的霉运说再见了 第9章 第九章 　　南方多雨湿气重，一旦下起雨来，本来刚刚暖和起来的春天就变得阴测测的，被冷风一吹，有时候就又有种回到冬天的心酸感。 　　正值晚高峰的时间，街上的行人顶着连绵的细雨匆匆走着，一阵风吹过，一些人就不由自主的缩紧了脖子。 　　不过这冷雨冷风都跟李那没关系，他正坐在温暖的车里，隔着车窗看着窗外的行人。 　　一个小时以前，正等着处分的李那没能等到通知，却迎来了两个陌生人来接他放学。那两个人身高差不多，一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另一个虽然穿着休闲，但是彬彬有礼，一脸温和的笑容。 　　他正想说我不认识他们，就被那个胡子大叔勾住了脖子，一副哈哈哈我们很熟的样子把他拉到了一边，另一侧那个一直笑眯眯地男人就速度飞快的跟刘老师说完了话，然后他就被两个人拎出了学校，一把塞进了车里。 　　“妈？哎哟你怎么又跟我打电话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没事嘛。什么？你问的不是我，是张铱和林默那两臭小子？你也太偏心了吧……” 　　这一个小时里，李那听到他不停地跟他哥、他叔、他大姨、他二伯，还有张铱的大哥、二哥、大伯父打着电话，整整一个小时都没有停过。 　　每一个电话里他都会提到林默的名字，一开始李那还想乘着车没有开开门逃跑。但是那个现在正开着车的张铱，却很有先见之明的把车门全都反锁了。 　　从后视镜里看到李那一脸不高兴，张铱的嘴角又往上牵了几分。 　　“虽然刚刚去的不是大医院，但是龚医生无论医术还是医德都很不错，你不用担心。” 　　如果刚刚那医生没有一脸看见鬼的表情看着你的话，我肯定会放心的。李那在心里呵呵了一声，没搭理张铱。 　　另一边童吉终于打完了电话，侧过了胡子拉碴的脸，“他怎么样？伤得不重吧？” 　　“没事，只不过是小朋友打架。龚医生也说了他只是些皮外伤，这两天养养就好了。” 　　听到张铱的回答，童吉看上去松了口气的，只是在听到张铱提到龚医生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两个怪人。一直用眼角余光观察前座两人的李那想道。 　　他把视线转回了窗外，那边童吉却从前座探过了头，跟他搭话道，“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带你去吃饭去，今天托你的福天气还算风和日丽，否则我和张铱大概只能吃方便面了。” 　　李那看了眼窗外的阴雨绵绵，内心呵呵笑了声回答，“不用谢我。不过我不想吃饭，能送我回家吗？” 　　那边童吉挠了挠头还没回话，张铱就开口道，“不行。” 　　“你们到底找我有什么事？”被如此直白的拒绝，李那的耐心也差不多耗光了。之前看医生时想要跑走，却被张铱逮住自己身上一通乱按，李那现在觉得自己浑身都疼，又想到他们是林默的朋友，李那就更沉不住气了。 　　“我们找你没事，只不过林默现在没空，所以让我们来替他看孩子。待会儿吃完饭，林默应该就差不多忙完了，等他来接你我和童吉就功成身退。” 　　但是我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他！李那瞪了眼张铱，又瞪了眼在张铱开口以后，就悠然自得戴上耳机，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童吉，最终还是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只是闭上眼睛之后，今天下午的事情又在脑中反复出现。比预想中强悍许多的怨灵，受到暗算的林默，他苍白着脸无力靠坐在墙边的样子…… 　　想要问前面的两个人林默怎么样了，但是想到下午跟林默说过的话，嘴唇之间就像是被线缝死了一样无法开口。 　　如果自己没有那么自大就好了，李那想道。大概是因为十年后再次出现在他身上的幸运，他得意忘形，把十年间学会的遇事三思而后动之类的原则，一时冲动下全都忘了。 　　没有先搞清楚状况，就贸然的带着林默去了学校。明明是我的事，却牵连到本不相干的人。越是想着下午的事情，李那越是陷入了自我厌恶。 　　结果最后差点连拖延十分钟都无法做到。 　　李那突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他一下坐直了身，伸手把车窗打开到最大。冷风吹进车里，把让人有些昏昏欲睡的温暖一下子全卷走了，但前排的张铱和童吉没有出言阻止，只是默默的把外衣裹紧了些。 　　寒风和细雨扑在他的脸上，让他发热的头脑清醒起来。听着车子行驶过积水带起的水流声，李那渐渐平静下来。 　　李嵊壹当初说的没错，我果然是个自私的浑蛋，看着窗外亮起的路灯李那道。可是脑海中林默的脸突然浮现。 　　“别讨厌你自己。” 　　所以说，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到啊？林默？ 　　李那跟着童吉他们走在一条小径上，小径旁种满了两旁桃树和翠竹，稍远点的地方还有小水车不停转动，前方温柔微笑着的服务员正引着他们向餐厅深处走去。 　　位于市中心五星级酒店里的这家餐厅，一向凭借高质量的服务、菜式还有舒适私密的用餐环境拥有很多拥戴。仿造江南水乡的环境，淙淙流水声，伴随着栩栩如生的桃花树还有美丽的花灯，让在这里用餐的人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 　　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小包间，透过落地窗能够看到远处霓虹灯光闪耀的江景。童吉和张铱讨论菜单的时候，李那开口要上洗手间出了包房。张铱看了他一眼，大概确定他现在放弃逃跑的想法了，就没跟过去。 　　感到胃部空落落的纠结成一团，李那叹了口气。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自己真的饿了，之前没有感觉大概是饿的太久所以失去知觉。 　　得道歉才行。 　　他现在的确不想跑了，他想见林默一面，毕竟逃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正当他想要找服务员询问卫生间的方向时，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三伯，这家店很有名，我也是托了很多关系才预约到位子的。您和寒予看看合不合……” 　　李那听到这声音僵了一下，正想找地方躲一下，就被李嵊壹认了出来，“你怎么在这？” 　　听到儿子的声音，李奇也停下话回过了头，在看到李那的时候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你不在家怎么在这？我不是跟你说…”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站在他身后的人打断了。 　　“是认识的人吗？那就一起吃饭吧？人多一点更热闹。” 　　李奇被打断了话也不生气，转身跟身后的两人解释李那的身份。 　　李那向那两个人看去，为首那人看上去较年长，大概三十岁左右，说话间态度倨傲，似乎连多看李奇一眼都的兴趣都没有。 　　另外一个人是李那见过的人里，颜值标准最接近林默的，他正目光温和的看着李那。感觉到李那的视线，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三伯，不要管他了，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李奇还在解释，一边的方珉面色冰冷的开口打断了李奇的话，朝那个稍年长的人道。 　　“怎么是无关紧要的人呢？既然是你的养子，那么也是方家的人。”说着那位三伯转头看向李那，居高临下的说，“你既然来了，那么也过来一起吃饭吧。” 　　这人不理百般讨好他的李奇，却反而对第一次见面的我和颜悦色？ 　　李那扫了眼李嵊壹脸上难掩的嫉妒，眯了眯眼睛，微笑着拒绝道，“不用了，我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他们还在等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转身就走，那位三伯看到他的态度不悦的哼了一声。李那装作没听到快步走开，却被与三伯同行的另一人拉住了。 　　“在下方寒予，刚刚三伯语气不大好，你见谅。但是毕竟是在长辈面前，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方寒予面上温和微笑，但右手如同铁钳一样抓着李那的手腕，说话间已经将李那拉到了三伯面前。李那试图甩开他，却发现那手虽然看着莹白如玉，手指根根细白纤长，但是却十分有力。感觉到了他的挣扎，方寒予手上用力，李那就感到手腕一阵刺痛。 　　李奇和李嵊壹感到有些不对，面露犹豫，一边的方珉却是仍然脸色冰冷，只是眼角露出一丝嘲讽。三伯对于他们复杂的神色视而不见，看到别拉到他面前的李那，矜持的颔首。 　　“我是方玄青，你母亲方珉的三伯。初次见面，作为长辈理应给你个见面礼。”他说着给了李那一个墨绿色的布袋，李那隐约的看到那袋子上面绣着很多精美的暗纹。 　　边上李奇和李嵊壹又露出了嫉妒的神色，李那在心里苦笑。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这个道理为什么总有些人不懂呢。 　　李那没有伸手接过袋子，一时间气氛尴尬。他无视了方珉看向他的像是掺了冰渣一样的视线，笑着问道，“不知方先生无缘无故给我这个，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那人听到李那的话以后有些意外，随后笑了两声，“倒也不蠢。” 　　“我看你手腕上那串手串别致，我很喜欢。我也不瞒你，这串手串对我有大用，除了我手里的这个袋子，之后我还会给你补偿。” 　　他语气诚恳，眼神真诚，但李那却觉得一颗心沉到了湖底。失策了，他心里懊悔。眼前的人看中了他手上的灵器，他和林默一样，是能够使用那些神秘的力量的那种人。 　　想到今天下午无风自燃的怨灵，李那心底一片冰冷。虽然这个人嘴上说的好听，但是林默早已告诉过他，灵器与普通法器不同，认主以后除非原主人主动放弃或死亡，否则无法更换主人。而对于完全没有修为的李那来说，放弃灵器所产生的反噬，虽然不会立刻要了他的命，但接下来不出两年，他就会心血耗尽而亡。 　　“好啊，我可以给你。”李那扬起笑脸道，“不过我只不过是家里养子，十八岁以后就得被扫地出门。你现在这么说，我把东西给你了，到时候你赖账怎么办？” 　　“那你想要怎么样？” 　　只要尽量拖延他们拿走灵器的时间，凭我的运气也许能够找到逃脱的机会，想到这李那开口说道，“这样如何，我……” 　　可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方寒予打断了，“不用这么麻烦。三伯，刚刚祖父传来消息，秦家小姐来了，让你快点回去。而且家中卜算到今次地球之行恐怕发生了变化，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妙。” 　　李那听到他的话就觉得不妙，但他面上不动声色，一旁一直板着脸的方珉却是面带焦急之色问道，“这就要回去了？那我怎么办？难道说还要让我在这里待着吗？” 　　“妈……” 　　李嵊壹伸手想要拉住方珉，却被她一把甩开。“别碰我！我已经受够了！这破地方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听到方珉的话，李奇面色铁青，而李嵊壹不知所措的看向方玄青，虽然他年纪小，但这几天也看出来这些大人里面，真正做主的是这位三伯。 　　“也罢，你既然这么想回去我就带你一起走，可是我身上的传送符最多只能带走四人。”他说着看向李那，“在我解决完事情以前，你决定好是要儿子还是丈夫。” 　　李那从听到他的话开始就不停地想要挪动脚步逃跑，但是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扎在原地，无法挪动分毫。 　　远处的人声像隔了层纱一样听不分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动啊、动啊…… 　　任李那如何努力却连眼珠都无法转动，只能睁大眼睛看着方玄青上前一步，并指为刀向着他带着珠串的左手腕看去。 　　无论是肌肉还是坚硬的骨骼都没能阻挡手刀的前进，如同切柔软的豆腐一样毫无阻碍的，左手静静地发出一声声响，落到了李那的脚边。 　　下一秒，李那感觉胸前一痛，似乎能听见呼呼的风声从胸口的孔洞中呼啸而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法发出的惨叫回荡在胸腔内，眼泪因为剧痛从李那无法合上的双眼溢出，狼狈的爬满了整张脸。方玄青没看他一眼，转身像方寒予他们走去。 　　李嵊壹脸色惨白的愣住了，他想冲向李那，却被方珉一把拽住。 　　“三伯，我选好了。” 　　“那就走吧。” 　　方玄青说着，凭空一张符箓出现在手上，听不清他说了句什么，符箓上的赤色符文一闪逐渐消失，他们的身形也渐渐淡薄。 　　“等等！带上我啊！方珉，小壹！” 　　一边李奇不甘心自己被独自留下，还在叫着什么，但是李那已经听不清了。 　　李那还站在那里，左手的断腕和胸口血流如注。我要死了吗？这么想着，林默的脸划过脑海。 　　等等，不要走，还给我，我还有事情没有做…… 　　不能死我不要死怎么办我想活下去，我想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视界被黑暗覆盖，唯一残留的是强烈的遗憾，还有不想死的强烈执念。 　　“活下去…杀了你……” 　　强烈的情感汇聚，扭曲成了沸腾的杀意。 　　在这颗蓝色行星之外的星空里，一个将整个星球完全包围住的阵法突然显现。阵法闪烁着青光缓慢运转，突然间青光大盛，照亮了附近的虚空，原本缓慢的运转速度突然加快。 　　阵法下方的地球，全世界各地的人，都看着头顶闪耀的青色光辉目瞪口呆。 　　“李那？”阵法旁一道人影感知到了什么，开口道。 　　作者有话要说： 　　李那这孩子以为自己的霉运散完了，没想到又天降横祸=￣ω￣= 第10章 第十章 　　“那是什么？” 　　方珉惊呼出声时，方玄青暗自皱了下眉。果然在穷乡僻壤待久了，曾经世家小姐的风度全都给忘了。虽然心中腹诽，但方玄青还是看向了方珉惊呼出声的方向。 　　“怎么可能？” 　　看到远处宛如沸腾一般冒着青光的大阵，方玄青心里一阵后怕，看来这就是族中传言的变化，幸好及时离开，否则必定在大阵运转之下直接被碾成齑粉。 　　不过方玄青庆幸之余，不免还有些疑惑，东君怎么会突然展开大阵，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捋虎须？无论如何整个东域都已经不安全了，必须马上赶到传送阵回到南域。 　　想到这，方玄青眼中精光一闪，裹着其余三人一起加速向月球飞去。 　　看到传送阵时，方玄青终于松了口气。见方玄青面色缓和了下来，方珉终于敢开口问道，“三伯，刚刚那个阵法是什么？” 　　方玄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去打理传送阵，为接下来的传送做准备。 　　方珉被晾在一边涨红了脸，方寒予看她尴尬就好心走到她身边说道，“你流落地球多年不知道，诸天万界在两年前又有一位大乘期的天仙出世。整个东域现在都是东君殿下掌管。刚刚地球外的大阵应该就是东君殿下为了保护道场，而布下的。” 　　“什么？竟然又有天仙问世？！族中长老怎么说？族长呢？”方珉听到方寒予说的消息后大惊，高声问道。 　　听到她的问题，方寒予苦笑着摇了摇头。 　　李嵊壹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看方珉的脸色，还是不敢说话的站在一边，想到被留在地球上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还有一直不亲近的哥哥李那，就觉得眼眶一热，几乎要哭出来。 　　方珉没有管儿子的心情，如今离开地球的她重新变回了曾经的方家小姐，内心为了方家而算计不停。 　　从上古大破灭之后，经过中古百家争鸣，发展到如今诸天万界之中统共只有三位天仙，分别统御诸天万界之中，以东南西北划分的最大的四个域中的南西北。三域中因为各自天仙的偏好，分别由世家，族群和门派占据主导。 　　但是万年前南域之主凌知夜失踪，凌家群龙无首，整个南域风起云涌中众多家族崛起。可惜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顾忌失踪未归的南主，整个南域世家只能按耐不动。 　　只要我们家也能有一位天仙，又怎会让凌家骑在头上。想到这方珉握紧了拳，心中不甘。没有天仙，终究无法取代凌家成为南域众世家之首。身为南域凌家之下最大的几个家族之一方家的嫡女，她看到太多家族中的无奈和不甘。 　　可是看到对面方寒予的苦笑，方珉清楚家中没能将那位东君争取到。高高在上的天仙们又如何会对我们凡人之间的争斗感兴趣呢？她心里自嘲，那边方玄青终于准备好了阵法，走了过来。 　　“阵法已好，准备出发。”他也不多话，只是一挥手就转生向阵法走去。穿着现代的他做着动作有些奇怪，但想想如果不是来地球，他还是穿着宽袍广袖的世家公子，就显得有几分风采。 　　传送阵随着他们的步入闪起了白光，正当白光冲天要将他们送走时，一道横贯虚空的紫电带着毁灭之势劈来。 　　连一瞬间都无法抵挡，传送阵的白光就被劈碎，方玄青身上护体宝器光芒一闪而逝，一行人狼狈的从空中落下。 　　“噗”的一声，方玄青一口血刚喷出口就被气化作一团血雾，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烧灼疼痛，连站都站不起来。而修为比他低的方寒予和方珉则更不堪，只能趴在地上，没有修为的李嵊壹则只剩一口气。 　　能在东域有这个威势的，只有东君。可是东君为何突然发难，想到传说中天仙对于名讳被唤一事会心生感应，难道刚刚方寒予他们的妄议惹怒了这位东域之主？想到此处方玄青焦急喊道，“东君殿下在上，我们是南域方家之人，家中小辈不知天高地厚，妄议尊上，还请……” 　　他话还没有喊完，漫步天空的紫电雷光更盛，直面之下方玄青不禁万念俱灰，想他年少有为，年仅二百一十岁就突破到金丹期，被家族寄予厚望，却要死在东域这种穷乡僻壤，甚至于家族为了平息东君愤怒，还要想方设法讨好。 　　正当他闭目等死，远方突然射来一道凌厉剑光，轻飘飘的劈在了紫电汇成的雷龙上，雷光一顿，本来被雷光遮蔽的天幕突现一道豁口，身下传送阵一闪间，方玄青等人的身影随着白光消失不见。 　　“哼。”电光一闪，就要疾驰追上，却被虚空中凌空而立的一道人影阻在了半途。 　　“东君，才刚刚解开封印，怎么就如此大动肝火。”说话之人身着一件青色道袍，神态从容淡定，立于虚空之中一派出尘之姿。 　　“别叫我东君。” 　　雷霆鸣闪，那道人面不改色，温和说道，“我给你取的东君之名对应你东域之主的身份，如今在诸天万界中也颇得认可，为何你总是不喜欢？虽然你本名不需特意遮掩，但虚虚实实中某些人还是晚一些知道更好。” 　　“可是你刚刚让他跑了。”雷光中缓缓走出一道修长人影，电光闪烁间，将他本就俊美的五官，映照的凭添三分凌厉之色。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现在杀了他这个□□，下一次就不容易引他出来了。”看东君眉头紧皱，道人笑道，“不动则已，一旦动手必定要以雷霆之势，将他斩草除根。” 　　“林默，你一旦遇到他的事情，就会欠缺两分冷静，这可不好。不过既然已经解开封印，就以天仙之身入凡间游历世俗吧，反正你那位小朋友如今也半只脚踏进了仙门。”说着道人抬起手，露出一串坠有桃花和流苏的珠串，“灵器我已帮你追回，代我问小朋友好。” 　　他话音未落，手上一空，林默的身影已经从虚空中消失。唯留一句多谢淡淡飘于空中。 　　“呵，真是个傻孩子。” 　　李那觉得自己正在一片漆黑的海中缓缓下沉，他想要挣扎，却四肢乏力，无法动弹。正觉得不安的时候，发觉有人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温暖的手指抚平了他的不安，他不自觉地发松了身体，跟随着那个声音的指示，让体内温暖的气流在缓缓流动。 　　李那知道自己在做梦，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知道自己在梦里，但是却无法醒过来，意志介于半梦半醒间。 　　他能够这么快发现自己在梦里，除了直觉之外，还因为眼前熟悉的景象。 　　夕阳下的寻常京城胡同，年幼的自己从身边跑过，一路向深处跑去。 　　跑了没两分钟，年幼的李那就停了下来。 　　他原地站了会儿，双手背在身后，用脚尖蹭着地，夕阳余晖的照耀下，他的发丝都被镀上了一层金红色。 　　李那站在胡同口站望着他的背影，跟站在那里的孩子一样，眼里带着些微期待的等着将要出现的那个人。 　　记忆中的李那六岁，眼前的情景，正是接下来十年中一直被他珍藏在内心深处的宝贵回忆。 　　胡同的另一端走来了一个人，大概十岁多，体态纤长，比年仅六岁的李那高了许多。她的刘海有些长，略微遮住了她的眼睛，可即使看不清脸，年幼的李那也觉得她非常、非常的漂亮。而对于年幼的他而言，漂亮岂不是他唯一会的对于美好事物的夸赞之词吗？ 　　年幼的李那一看到她脸就红了，小跑步迎了上去。 　　看到年幼的自己跟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李那露出了微笑。记忆中她脾气不好，总是有点不耐烦，身上也一直带着打架时的伤。可是李那看到她第一眼就不自觉地被吸引，每天都会到她经过的胡同等着。 　　那段时间他还是爸爸的小幸运，全家一起到京城玩，他却因为在胡同里看到了她，撒娇耍赖翘掉了在京城所有的行程。 　　可惜回到申城之后，很快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地小幸运变成了扫把星，这份他还没有明白的感情，就这么压在了心底。 　　长大了以后，曾经的感觉变薄变淡，但每次回想仍会有些遗憾。即使现在连她的样子都已经记不清，但是仍然记得那份感觉，在十年后的现在仍不曾忘却。 　　“我那时候没能和你道别。”李那看着夕阳下笑闹的画面微笑道，“虽然已经连你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但还是想要告诉你，我曾经喜欢你，再见。” 　　那是年幼时感觉非常幸福的李那的遗憾，如今在梦中终于说出口。 　　李那正想转身离开离开胡同，就看到她抬起头望着自己。夕阳下，她的刘海滑落在一边，露出了饱满的额头，一双凤眼直直望向李那，如春日暖阳一般的笑容在她脸上徐徐绽放。 　　李那愣在了原地，记忆中的笑脸时隔十年后仍然对他造成了巨大的触动，但让他震惊到失语的，是这笑脸，在不久前他才见过。 　　“林默！”他惊呼着林默的名字从梦中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两年前非常突兀的结束，其实前面那些拖沓的章节里有隐约的表露过一点异常 　　接下来李那就要刷新三观，还有理清他跟林默之间的孽缘到底怎么回事了 　　还有两年前的事虽然结束了，但前边一些人物还会在两年后出现 　　以上，感谢有耐心看到这里的你 　　PS：昨天去看了金刚3，觉得金刚真是苏哭了，当然抖森也很帅 　　唯一感觉美中不足的是，彩蛋前的字幕实在是太长了 _(:з」∠)_ 　　乘风而起 第11章 第十一章 　　梦中的笑脸和林默的脸重叠，与夕阳斜晖一起残留在视网膜上，即使闭上眼，也无法从眼前挥去。 　　“所以我这么多年以来到底在纠结遗憾什么啊……” 　　明明已经忘记了她的脸，但是在她抬起头微笑的瞬间，莫名的他就是知道，那就是“她”，“她”就是林默。 　　虽然活到现在只有短短的十六年，但那个时候的感情直到现在都无法忘记，“她”无可厚非的就是我的初恋，可是这可笑的局面是什么啊？林默呢，他知道这事吗？ 　　说起来，林默的确说过我一直看着你之类的话，也一副很自来熟的样子…不会吧…… 　　不不不，怎么想都不可能，而且当年我只是个六岁的小孩，林默也只有十多岁，我连告白都没有，怎么想他都不可能知道他是我初恋这件事…… 　　竟然把一个男人当做初恋，还在梦中告白，李那越想越是羞耻，恨不能穿越回去把年幼时脑袋有坑的自己刨个洞埋了。 　　好丢脸，简直是人生耻辱，还说什么不准备逃避，要跟林默见一面向他道歉…… 　　“！！” 　　从醒来后就因为初恋的破碎而思绪纷乱的李那，终于反应过来情况不对。被切断左手的痛苦，本因不会暴露在空气中的内脏，因为胸口的空洞被微风拂过的奇妙感受，全部汇聚在一起，轰的一下在他脑中宛若炸裂一般纷至沓来。 　　不顾嘴唇已经被咬的鲜血直流，李那抱头蜷缩成一团抵御着这份被重新记起苦痛。几分钟后，痛苦如潮水一般快速退去，他有些无力地瘫软在床上喘息着。 　　我还活着。 　　他咧开嘴角轻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终变成哈哈大笑。 　　我还活着。 　　李那看着左手腕上挂着的珠串，抬起右手摸摸了平坦的胸膛，那里没有了能够清晰看到身后景象的孔，肺部和心脏被好好的保护在胸腔中，似乎那份痛苦只是一场梦而已。 　　我还活着。 　　李那笑着笑着，眼角溢出泪水，他用双手捂住脸，饱含喜悦的眼泪顺着脸部的弧度流下，隐没在脑后的黑发中。 　　我还活着，还没有变成死后就要消散的鬼魂，还能够拥有未来，还能够见到想要见的人，还能够弥补遗憾…… 　　太好了…… 　　唯有经历过失去的恐惧，才能学会珍惜。李那在十六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感觉到活着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是谁救了我？林默吗？我又在哪里？ 　　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后，李那发现这里不是自己一直以来住的那间屋子，心里疑惑间他抬头一看，下一秒就僵硬了身体。 　　卧槽这都是什么鬼！？ 　　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非常梦幻的房间，从墙壁到窗帘、家具都是非常梦幻的粉色，有些地方为了防止颜色太过单调，用粉蓝色夹杂点缀，还有毛茸茸的玩偶装饰。整个房间都透露着一股梦幻公主风，这是一个由蝴蝶结和蕾丝构成的世界。 　　而李那现在正坐在一个四周垂挂着白色蕾丝帷幔的实木公主床上，觉得下身的触感有点不对，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只穿了一条内裤，还有一件复古白色睡裙。 　　李那脸色阴沉，一时间不知道是起床好，还是继续躺回去。 　　正在他陷入两难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打开了，林默那张跟着房间画风完全没有违和感的脸探了进来。 　　“醒了就出来吃饭吧。”看李那还是一脸懵逼坐在床上没有动的意思，林默心里暗笑着略歪了下头，走到了床边。 　　“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林默说着将手伸向李那，拂开了他凌乱的落在耳边的发丝。李那被他这熟练而又亲昵的举动弄得浑身僵硬，又想到梦里的事就觉得脑袋里一片混乱。 　　被林默这么一拨弄，李那才发现自己的头发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长到从颈边一路落到胸前两侧，而林默看他没反应也不以为意，熟练地帮他理着因为刚刚在乱滚乱成一团的长发。 　　李那转头避开了他的手，正要开口，突然发现刚刚为了忍痛而咬得鲜血直流的嘴唇，用舌头一舔，竟然只剩一个浅浅的伤口。 　　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惊疑不定的看向林默，但林默沉默着没有解释。“看来是不饿，”他说着爬上了床，双手撑在李那身侧。弯下身时，李那仰头能够从他身上黑色卫衣宽大的领口处，看到白皙的脖子和隐约露出的锁骨。 　　怎么办，即使他是我救命恩人，我也要抑制不住我的洪荒之力把他踹下去了…… 　　在李那把心里的想法付诸行动前，就被突然变化的场景打断了。本来柔软的床铺变成了坚硬的地面，越过伏在身上的林默的肩头，李那看到万里无云的晴空，温暖的阳光透过盛开的桃树花枝照下，微风吹过，些微花瓣随风飘落。 　　林默把手从李那左手上的珠串上拿开站了起来，顺手把瞠目结舌躺在地上的李那也拉了起来，用手拍着他白色睡裙上不存在的灰尘。 　　李那的眼前是成片的桃林，粉色的花瓣如云，远处还能听到淙淙水流声。向更远处望去，能够看到一座山，山并不高，上面绿树成荫。 　　“这是哪？我穿越了？” 　　林默还没有回答，李那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因为美丽的桃林间，穿着红色襦裙的女鬼，正以某部著名恐怖电影中女鬼的经典前行动作，飞快的爬向他们。 　　这里不就是那个我因为被灵器认主一直做得噩梦吗！？ 　　才刚醒过来体会到生命美好的李那，这时候可不想和女鬼来一个亲密接触，正想往后退，就被林默一把牵住。 　　“没事，她是你的器灵。”说着他抬起李那的左手，被方玄青夺走的珠串正挂在他的手腕上。 　　那个女鬼在离李那三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四肢着地趴在地上，就没有其他动作了。 　　“灵器的器灵？灵器不是被夺走了吗？是你救我的吧？”看林默点头，李那急问道，“你有没有受伤？凭你那天的状况，为什么要管这种事，方玄青那么强，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我没事，”看李那有些不相信，林默解释道，“我比方玄青强，两年前会发生那种事是因为我太过大意，对不起。” 　　“两年前？”刚刚发现的种种异常从李那脑海中纷纷闪过，似乎在告诉他，他曾经虽然不圆满，但还算平静的生活，如今已经在距离他遥远的过去。 　　我睡了两年？ 　　“对于外面的世界来说是两年前，”林默说完问了李那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知道为什么方玄青要夺走你的灵器么？” 　　“我要是知道，当时根本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听出了李那话里满满的怨气，林默笑了下，解释道，“方玄青出身南域方家嫡系，灵器虽然珍贵，但还不值得让他冒险在地球出手，不过你手里的灵器特殊。” 　　“知道它的人普遍叫它桃园，就和你现在看到的一样，它内含洞天福地，有着丰富灵气的同时，持有者还可以控制洞天内时间和外部时间的流速。虽然最多只能达到一比十的比例，但是对于方玄青那样欠缺时间的修士而言，它的作用甚至比那些擅长攻伐的灵宝还要大。” 　　控制洞天里时间的流速？为什么我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李那接下来就听见林默说道，“你睡着的两年里，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这。不过因为你修为太弱，所以时间流速无法调的太快，只不过在这待了五年而已。” 　　五年？而已？我莫名其妙就从十六岁变成二十一岁的大好青年了？ 　　“林默，我从刚刚开始就忍着没问，”李那抬起死鱼眼说道，“如果真的过了两年的话，为什么我还跟之前一样，必须抬头看你，不管两年也好五年也罢，难道这些年里我一厘米都没长吗？” 　　“嗯，的确一厘米都没长。”林默说着露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为了让你醒过来，我没经你同意就帮你灵气灌体，对不起。不过你在昏迷的时候还会跟着我的声音运行功法，如今修为已经是练气期上层，只是修道的人长得慢，所以外表看上去一点都没变。” 　　你这么说我如果还责怪你的话，到底是有多不知好歹啊。 　　李那一手捂脸，觉得全身无力又有些迷茫，他只不过是运气波动比较大的普通高中生，结果现在变成这样，他还能回到哪里去？记忆里方珉带着李嵊壹跟着方玄青走了，留下了李奇…… 　　“爸爸呢？我记得那个时候他被留下来了，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只不过离开了这个城市，走了。” 　　林默的表情沉静，一如他以往的样子，可是大概是因为李那在梦中记起了他的关系，在对于林默微表情的解读方面的技能得到了提升，总觉得今天的他哪里奇怪。 　　“林默，我只是问问，你该不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察觉到林默稍僵了下，李那扬起笑脸。 　　“我醒过来以前做了个梦，梦到了十年前的事情……”看林默微偏开头，李那冷声说道，“你果然早就知道，该不会除了这件事，还有事瞒着吧？” 　　看林默沉默的样子，从梦里开始就反复被现实打击的李那感觉有一团火在心里烧。 　　我都已经这样了，你倒是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到底还能有多惨啊？ 　　想到这，他一把扯住了林默的领子，逼他回头看向自己。 　　“给我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终于到了这一天，林默想道。看着李那近在咫尺的脸，内心不舍，却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放松感，就像是一直以来等待判决的犯人，终于等到了那一纸判书。 　　“我是罪魁祸首。”他淡淡道，看李那瞪大了眼，就嘴角露出丝苦笑解释，“我就是那个让你十年以来霉运缠身，十年后又不得不沉睡两年的罪魁祸首。” 　　“我不懂，”李那放开了抓着他衣领的手，后退了一步，“两年以前要杀我的是方玄青，为什么你是罪魁祸首？”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两年前，我都没有真正的向你做过自我介绍。”他专注的看着李那，似乎在做着诀别，“你好李那，我是林默，方珉和凌知夜的儿子。” 　　方珉的儿子？李那心里疑问更多，不过没有贸然开口打断林默的话，等着他的解释，只是方珉曾经复杂的眼神在李那脑海中划过。 　　林默口中的故事出乎意料的长，一切的原点，甚至于要追究到上古时期的那次大战，而这些都是因为他那个叫做凌知夜的父亲，也是早已失踪多年的南域之主。 　　上古大战多年后，诸天万界百家争鸣，人才辈出。而其中走到了最后的，就是如今分别掌管北西南三域的三位大乘期天君。经历过上古浩劫的他们，本来应该携手并进，努力让诸天万界恢复上古气象，但当他们修炼到大乘期以后发现，前路已断。 　　不要说成就圣人，即使是大乘期之后的渡劫期，他们都无法达到。从修炼开始就抱持着一颗向道之心前行，又怎么能接受这种结果？可是上古大战中，拥有圣人遗址最多的诸天都集中在被毁了的东域，这些残破的世界因为水火二神力量的影响，汇聚在一起成为了归墟。归墟外围常年有时空乱流，不到渡劫期几乎无法平息。 　　在他们走投无路时，终于在一处遗留的诸天中找到了答案。上古诸圣相继离开，除了因为证道以外，还因为此方世界已经容不下他们。 　　成为圣人之后，举手投足间都可以毁天灭地，交手中余威之下可以让一域近乎死绝，其中一些圣人发现了世界对于他们的排斥，多方观察下发现如果有圣人证道离开，那么排斥就会降低。于是此方世界中，圣人们陆续飞升，最后只有留恋故土的水火二神仍执意留在诸天万界。 　　于是天发杀机，本来应该因果不侵的两神之间，爆发了旷日持久的一场大战，最终同归于尽。而在这之后，一域死绝，轮回破碎的因果业力，化作了一道巨山横亘于大乘期和渡劫期之间，要将这座大山除去，除非轮回再立，但这只有渡劫期的修士才能办到。 　　这几乎无解的问题压在整个诸天万界修士的身上，首当其冲的就是三位天仙。明知前方有路却不得行，不得不困守原地直到死亡，知道真相后，对于所有追求自在逍遥的修士们，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三位天仙之后回到各域，有的人用心教导后辈，有的人开创百族和谐共生的局面，而另一个人则在经营家族多年后神秘失踪。 　　直到多年后，掌管西域的狐王才发现失踪的凌知夜竟然与他族中小辈有染，他没有声张，而是和北溟道君一起，想要看看凌知夜到底要做什么。 　　而后他们发现了凌知夜这些年里所布下的局，他与各族各家年轻女子交往，多年以来早已子嗣众多。这些子嗣有天分有资源，修炼有成之后，凌知夜只需要凭借血脉中的联系，就可以抢夺子嗣一身修为，如此即使杯水车薪，但他停滞多年不动的修为也开始长进。 　　而且凌知夜十分狡猾，他的每一个子嗣除了是他增进修为的来源，也是他遭遇不测时可以随时夺舍的皮囊。但他的那些子嗣，在没有被夺舍前，都仍是各家族门派中的天之骄子，关系盘根错节下，连狐王和北溟道君一时间都无法动手。 　　林默就是凌知夜的子嗣之一，不过在方珉还怀着他时，想要与情郎私奔，却没想到在慌不择路奔逃时，经过一个上古时期已荒废的传送阵，流落到了同样有乱流隔绝，已没有灵力多年的地球。 　　一直关注凌知夜子嗣动向的北溟道君第一时间将那个传送阵毁了，隔绝了凌知夜找到林默的可能。而方珉流落地球后，对于情郎直到最后都没有出现的失望悲愤，和独自流落异国他乡的无助，让她在林默出生后不久，就将林默一起在了路边。 　　大概林默命不该绝，遇到了多年无子的林家夫妇，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京城，他天生就跟被霉运附体一样，被同龄的孩子们所排斥，但林家夫妇仍然很爱他。直到他十岁时，他们遭遇车祸丧身为止，林默都是幸福的。 　　车祸后，林默就坐实了扫把星的名声，虽然张铱他们家二叔，因为跟林爸爸是战友，想要收养他，但林默都拒绝了。那段时间他天天都跟同学打架，身上一直都带着伤。 　　听到这里，李那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那个时候，是不是我遇到了你？” 　　“对。”林默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像是想到了什么，柔软的微笑挂在唇边。“那个时候，我看到你没事就蹲在一边盯着我，觉得特别烦。但是你却主动跑过来和我搭话，即使我冷言冷语对你，你也不会不高兴，还是会每天来。” 　　求别说了，现在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更傻了。李那在一边死鱼眼望天，努力让自己不要在意这些黑历史。林默看他站在一边，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就不禁在心里笑开了怀。 　　真令人怀念，已经太久没有这样跟你说话了。想到这，他心中又涌起不舍，但想起接下来要说的话，林默不得不将这份不舍压在心底，他觉得嘴里泛苦，却还是开口说道，“我一开始很讨厌你，你那种没经历过什么痛苦，幸福长大的样子让我觉得刺眼，而且还一直喜欢往我面前凑，所以我就想要让你长点教训。” 　　装作没有看到李那瞪大眼满脸惊讶的样子，林默微别开眼继续说道，“那一天你还是跑来找我，我觉得烦，想到你之前总是给我说你的运气，就开口说拿我的霉运跟你换。” 　　说到这，林默耳中似乎又传来了那个时候李那的声音，他说：“好啊，因为阿默你是女孩子，总是这么受伤可不行。我是男孩子嘛，即使真的倒霉也不会哭。”然后他傻乎乎的笑了，完全不懂林默到底怀了多大的恶意。 　　林默早就知道李那把他错当成了女孩子，可是他看到平时被捧宠爱着长大的人，现在傻乎乎的被自己耍的团团转，就产生了一股扭曲的满足感。哪想到他开口问李那要那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李那连犹豫都没有就给了。 　　之后李那就回了申城，再也没有出现过，林默也只是被他毫不犹豫的态度有所触动，但也没把那时候的话当真，两个人谁也没想到就在那开玩笑的功夫，话里的诺言竟然实现了。 　　林默说到这，看李那抱胸沉默的看着他，感觉嘴里的苦味更浓，像是刚刚灌了一大碗加了黄连的中药下去，但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 　　当时李那没走多久，凌知夜就到了归墟外，他聚集了几乎遍布诸天万界的子嗣其中一部分的力量，强行在归墟外围的乱流中开了个小口，神识乘机进去转了一圈就走了。可是离他最近的林默，却因他的这个举动被一起送进了归墟。 　　在归墟里，一向霉运缠身的林默却像是突然得到神助一样，避开了一个个危险，最后甚至到达了传说中的长生天。长生天里聚集了大量因为无法转世而滞留的灵魂，因为无法转生，他们只能忘记了自己的死亡，日复一日的活在梦里。 　　面对着那个没有尽头的梦境，林默只能日复一日的修炼在归墟中得到的功法，期待能够早日离开这里回家，没法与新的人缔结牵绊的他，只能每一天都不停地回忆过去。而修为的增高，也让他了解了很多身上的因果，其中最大的就是李那借给他，让他能够在归墟中活下来的运气。 　　天上一天，人间百年，在归墟中却是反过来的，当林默修炼到大乘期出归墟的时候，地球上才刚刚过去了八年。之后他遇到了北溟道君，被无视本人意愿的取了东君这个名号，并在诸天万界中传播。而他本人，选择了留在一片贫瘠的东域，平息了地球外的乱流后，就这么留在了地球。 　　“还是很奇怪，”听到这，李那再次忍不住独断了他，“你既然是最强的大乘期天仙之一，那为什么两年以前连个怨灵都打不过？” 　　被问到这个问题，林默一时间有些犹豫，但想到既然连出身之类的黑历史都说了，再加一个让李那笑也没什么，就说道，“那个是我大意了，两年以前凌知夜的化身来了地球，因为我现在修为跟他平级，所以他无法察觉我是他的儿子之一。只是他为了探究一下新的大乘期天仙的修为，所以在那个怨灵身上留了一招，我又因为自封修为，一时没有察觉，所以……” 　　李那听到他的话，一时间感觉无语凝噎，这种以为自己很憋屈怎么这么倒霉，结果其实根本跟自己没关系，只不过是被台风尾一不小心扫到什么的感觉…… 　　“还有，其实你已经见过凌知夜了。” 　　听到林默这么说，李那噌的一下抬起头瞪向他，“是哪个家伙？” 　　“方寒予。” 　　听到这个名字，李那一时间还没有想起来是谁，不过有眼前林默的脸给了他提示，“那个长得比你只差一点的？” 　　虽然早知道李那就是个颜控，但是现在这种有些不爽的心情是什么？ 　　为了防止李那看出自己的异样，林默马上转移话题。“虽然你睡了两年，但是只要换一个地方，没有人会知道以前的事。张铱和童吉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要去京城马上就能重新开始。练气期的修为虽然会让你长得慢一些，但主要还是强健体魄，不会产生太大影响的。” 　　说到这，他顿了下才继续说道，“如果你想要修炼的话，我已经和北溟说好了，接下来就把你送到清虚界天一道，他会收你做入室弟子。” 　　听到林默已经把他陷入一片迷雾的未来都安排好了，李那心里却不觉得高兴。林默看他不说话，苦笑了声，“你现在应该很讨厌我了吧？” 　　“嗯，讨厌。” 　　听到这话，林默仍然面无表情，只是眼中透露出了些受伤的神色，不过马上被隐去了。但一直盯着他的李那仍看了出来，然后产生了一种原来如此的想法。 　　两年前见到林默的时候，他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到高不可攀。话少、表情少，有些行为动作还莫名其妙，但现在却觉得真是好懂。 　　竟然因为我一句话这么消沉什么的，真的是很在乎我啊。想到这里，李那翘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听了林默说的事情，李那一开始有吃惊，但没什么愤怒。或者说他连吃惊的情绪，都因为之前的梦境铺垫，已经不剩多少了。会说讨厌林默这种话，完全就是因为坏心眼，想要看林默失落的样子而已。 　　不过他这种反应，恰恰是他终于放开心房，接受了林默的表现。因为林默突然出现的关系，他其实很不安，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够突然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也怀疑自己有没有能力回报恩情。现在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渊源之后，突然有种脚踏实地的安心感涌了上来。 　　对于他来说，名为李那的人至今为止的人生，是需要分成两部分看的。六岁以前凭借着天赋讨人欢心，貌似被爱着的自己。以及与六岁以后成为扫把星，不仅别人推开了他，他也拒绝别人靠近的自己。 　　六岁以前的李那也许不懂得，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分得清真正的在乎是什么样的。在成长到十六岁的十年中，他的确想过如果幸运没有消失，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可是这样的设想是没有意义的。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更何况人性的贪婪有时是无法用一张彩票就能填满的…… 　　如果我真的运气好的话，是不是那个时候我最需要的正是失去这份运气呢？ 　　想想凭借着运气，拥有开挂人生的自己，李那觉得现在的自己也没什么不好的。 　　看到眼前的林默因为自己的沉默，头越垂越低，李那没忍住一爪子往他头上糊了上去。 　　一直在想他的发质真好，果然很好摸。 　　李那揉的起劲，在他的手下，林默的身体只是僵了一瞬，然后就放松了身体任摸，一边抬起了眼观察李那的表情。 　　随着轻轻的“啪”的一声，李那改摸为劈，一掌劈在了林默的脑袋上。 　　在他变动作时，林默就感觉到了，可是他没有躲，任由李那的手刀落在头上。 　　“我消气了。” 　　林默听了李那的话面露惊讶的抬起头，就看到李那正笑着看着他。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李那看到林默的表情，不禁叹了口气。 　　跟较真的小孩子一样。 　　虽然他这么想着，但还是对林默解释道，“我刚刚想起来了，的确是我答应把好运给你的，”看到林默点了点头，他接着说，“既然是我答应的，我自己的锅你背什么啊？” 　　看林默还没有反应过来，李那接着道，“这不就是每个男孩想要讨喜欢的人欢心都会做的嘛？至于之后的事情，一开始谁知道。” 　　林默听到这里正想开口，李那却说道，“其实我刚刚没生气，会说讨厌你也是因为你这家伙骗了我的初恋。果然初恋没好结果的，这下我也终于可以放下，寻找下一春了。” 　　说完李那笑了起来，春风下，微风吹拂，在知道前因后果后，他的笑容带着释然，跟六岁时的他微妙的重合，爽朗而直接，是被世界温柔以待，自身也以温柔回馈世界的人，才能露出的笑容。 　　林默看到他的笑容后愣在了原地，虽然在黄粱一梦中反复地回忆过李那的笑容，但是亲眼再次见到以后，林默仍然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喜欢你，你是我的初恋之类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每一次，都被你抢先一步。”林默喃喃道。 　　李那没有听到他的话，径自继续说道，“还有你这家伙那时候对我说什么‘别讨厌你自己’，让我心烦意乱那么久。结果你自己不还是没有做到吗？” 　　看林默不解，他又一手刀敲了上去，“你说什么让我去京城，去清虚界之类的，有先问过我的意见吗？” 　　林默摇了摇头想解释，李那却抢先开口说道，“说起来我也是从来没有跟你好好做过自我介绍啊。” 　　“林默，我是李那。请问你能不能收我做徒弟？” 　　“可是北溟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对我来说，”李那再次打断了林默的话，“跟我孽缘牵扯不断，即使知道我有多讨人厌，被我恶语中伤，还在两年以后的现在待在我身边的你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因为急于反驳林默的话，所以表情显得一点不和善，为了遮掩紧张，双眉紧皱下看上去更有些凶恶。 　　可是林默看着他，却听到了“砰—砰—”的急促声音在胸中越来越快的鼓动。 　　心跳如擂鼓。 　　“哦，还有即使你是个喜欢看男孩子穿女装的变态，我也不会歧视你的，只要你不再让我穿就行。” 　　等等！不是这样的！ 　　看李那一脸我懂得表情，林默的心跳的更快了，因为憋屈。 　　作者有话要说： 　　沉迷于大秦帝国无法自拔，感觉放完假以后我成为废人了…… 第13章 第十三章 　　桃园内正是春光四月好风景，李那却在暗无天日的静室内待了快三个月了。他双目紧闭，盘腿坐在静室中央，两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心神都集中于身体内流动的灵气上。 　　虽然地球时间才过了两个月，但是桃园中的李那已经跟随林默修炼了一年。一年之前，他被告知早在他沉睡于桃园时，就被灵气灌体还有林默相助，修为已经有练气上层，随时可以进阶筑基期。 　　可是修炼一途没有捷径，灵气灌体增加修为只不过是拔苗助长。虽然一时之间能够快速的提升修为，但是在练气和筑基这两个修炼中最基础的境界中偷懒，往后常常需要更多数倍的努力才能补回今日的疏漏。 　　所以李那在桃园内的这一年中一直都在努力修炼，直到三个月以前林默认可，才闭关寻找突破筑基期的契机。 　　静室外桃英正蹲在地上数着蚂蚁，自从李那闭关以后，她就日日守在这里。 　　突然她抬起头，感觉屋内灵气涌动，却在下一秒又回复了平静。 　　“那那？”桃英歪着头唤了一声，就看到一道影子从她面前飞快略过，直向山下的水潭扑去。 　　“那那！” 　　桃英的呼唤声被李那甩在身后，很快就听不见了。他正低空飞在空中，努力掌握着平衡，歪歪斜斜的向水潭飞去。 　　原来这就是飞的感觉。 　　他一边飞着一边转了个身，一会儿看看身下桃林如英绽放，一会儿又瞅瞅那边青山绿水。转眼间他就到了瀑布边，一下子朝水潭深处栽了进去。 　　他像一条游鱼一样在水中穿梭，游了会儿后就任由自己飘在水中不动了，反正筑基期后，他在水里的屏息时间足够他睡个午觉。 　　真漂亮啊。看着眼前阳光照射在湖面上形成的光斑，李那想道。 　　筑基期以后，看到的世界都不一样了，阳光、鲜花、水流，一切都比以前更鲜艳、更分明，怪不得林默说一个境界就是一个世界。 　　“那那。” 　　正想到林默，李那就听见了他叫自己的声音。自从当时桃英这么叫他以后，林默也不肯好好叫他名字了，整天那那来，那那去的，不管李那怎么抗议都没用。 　　李那缓缓地向上游去，悄悄地将双眼浮出水面，看到林默正坐在岸边的青石上，看着水面上的光斑发呆。 　　他呵呵一笑，悄无声息的游到附近，然后手一扬，一大捧水哗啦一下溅起，扑到了林默的脸上。 　　李那看到他竟然没躲开，真的被自己糊了一脸水，头发都一缕一缕的黏在脸上，就飞快的反身向下潜去，扬声笑道：“我收到你留下的传音符箓了，今天我请童吉他们吃鱼，这就去抓。” 　　林默扬手将头发拂到脑后，刚刚李那泼来的一大捧水将他的上半身全都打湿了，一些水滴从他挺尖的鼻尖和下巴处往下滴，他也不擦，就在岸边撑着头，凝神看着湖中李那游动的影子。 　　湖中李那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即使他再小心翼翼也没有用，在大乘期的灵觉下，整个桃园的一草一木都不可能逃过他的感知。 　　所以李那才会对自己真的能糊林默一脸水感到惊讶，吓得他直接跑湖底祸害鱼去了。 　　林默不是躲不掉，只是刚刚李那坏笑着扬起水时，水花飞溅折射着阳光，让他的笑容看上去太耀眼，让林默躲不掉，也不想躲。 　　身后传来草叶被踩踏声，一身红衣的桃英终于追着她的主人到了湖边。 　　“那那！”桃英没有理睬一边的林默，张口就呼唤着李那，提起裙子准备下水。 　　“桃英，接着。” 　　桃英顿了一下，就看到一条硕大的鱼朝她飞来，连忙上前两步才勉强用双臂接住。 　　“这湖里的鱼真大，看到人也不知道躲。” 　　说话间李那已经从湖里面出来，正用灵力烘干一头及肩的头发。他这段时间里一直待在桃园中，为了修炼也没时间出去剪头发，尝试了几次把自己头发剪得跟狗啃以后，就自暴自弃随它去了。 　　这头发真烦，半长不长的戳着难受，好想剪了。他正蠢蠢欲动想要拿出短剑，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他的头发，纤长的手指在发间穿梭，很快就将那些让人烦躁的头发全部束成了一个小鬏。 　　“走吧，我已经将洞天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调成一致了。” 　　李那用手摸了摸那个小鬏，笑了下就快步跟上了林默，身后桃英捧着鱼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一行三人很快就出了桃林。 　　“香菜、葱、姜、青菜、南瓜、茄子……” 　　李那一边念叨着待会儿要买的菜，边拎着一个藤编的菜篮子走在去菜场的路上。那篮子实在复古扎眼，一路上一堆路人对着他行注目礼，李那全部无视了，满脑子就只想着要买些什么菜比较好。 　　之前他的厨艺只能煮个泡面，但是遇到林默之后，各种意义上的新世界大门都被打开了，连厨艺的大门也是。 　　明明看不懂菜谱上写的适量是什么意思，最后只能凭直觉往番茄炒鸡蛋里随便放糖和盐，林默却吃得开心的恨不得舔盘子，大大满足了李那的虚荣心。 　　我虽然修为比不上你，但是论厨艺，你先学会煎鸡蛋再说吧。 　　正当他想着今天买些什么肉时，眼角瞟到有一个穿着青白相间道袍的年轻道士，正一手叉腰，另一手抵在额头前做远目状。他站在十字路口中间，周围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却都对他视而不见。 　　哦，又来一个。 　　李那见怪不怪的收回视线，拎着篮子从他身边快步走过，当做没听到他说的什么，“啊呀，这就是地球？一点都没有经历大战后破破烂烂的样子嘛。那些铁盒子是什么……” 　　是啊，一点都不破破烂烂真是对不起，而且我们还是小康社会呢。 　　李那一边听一边腹诽着，曾经他还期待过地球外的诸天万界是什么样子的，那时候问林默，结果林默的表情复杂。 　　简单来说，地球上的民众们因为不能修炼，所以这些年以来发展了一堆工具满足个人需要。而地球以外的修士和凡人们大多数都像是古人，修为高的整天想着要更上一层楼，低的那些想要追上前面的，凡人们想要让自己的孩子们能够挤进修士的圈子，成就一步登天，啪啪打脸的幸福人生。所以论整体生活水平，大多数地方还不如被他们认为破烂的地球呢。 　　反正不管他们生活的怎么样，只要他们没有互联网，就是差评。 　　没有被刚刚那个道士打搅性质，李那继续朝菜场走，但他刚到菜场门口，就感到身后有人靠近。 　　往前一步闪开了拍向肩膀的手，李那回过头无奈的看向眼前的美少女。 　　申城六月的天气已经初现夏天的风采，阳光下多站一会儿都会出一身汗。这样的天气下，她却穿了长衣长袖的校服，一头乌黑的头发束成马尾扎在脑后，抬眼一笑间，一派青春灵动的风采。 　　“陈晨。” 　　听到李那叫她的名字，她笑得更开心了，阳光下她眯着眼，声音清脆道，“你这一个月跑到哪里去了？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不好意思，对我来说我们其实已经半年不见了，你能别靠得这么近吗？李那想着后退了一步，想要拉开些距离。但陈晨看他后退，她就前进一步，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 　　“我去哪了先不说，现在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上课吗？你怎么还在外面晃荡？”李那为了引开她的注意力，忙找了个话题问道。他抬头看了看天，现在应该已经九点多了，又不是双休日，高二的陈晨怎么在菜场门口？ 　　“当然为了等你啊。”陈晨看李那一副尴尬的样子，噗呲笑了一声，“不逗你了。”说着退了回去，背着双手看着李那。 　　“主要是学校实在太压抑了，明天就是高考的日子了，高三那群人各个跟要上战场一样，连带着我们高二的孩子们也被做战前总动员。” 　　听到陈晨说到高考，李那才想起来现在已经六月初，正是高考的时间，如果他两年以前没有出事，现在他应该也在为这场战役努力。 　　不过现在已经不关我的事就对了，还是买菜回家做饭比较重要，今天可是报女装一箭之仇的好机会。 　　看李那没再赶她，陈晨笑着跟上李那，不停地在他挑菜的时候添乱。 　　“哎呀李那，你怎么买那么多香菜？当饭吃啊？” 　　好不容易在跟大爷大妈们的争抢，陈晨的添乱中，李那买齐了今天准备买的那些菜。菜篮子中已经塞满了各种蔬菜，他手里还提着好几个塑料袋，每一个都塞得满满当当。 　　“你买这么多，这得吃多久啊，一个星期都不一定吃得完。” 　　“多吗？我们家两天都不用就能解决掉。”李那看着手里的菜不以为然道。自从他开始修炼以来，胃就变成了一个无底洞，每天为了修炼都能够吃掉好几个成年男人的量。既然他吃饭，怎么能不带上林默，后来看桃英一脸渴望的样子，干脆让她化为实体，三个人正好一桌。 　　“你是跟别人一起住啊？”听到李那的话，陈晨眼里闪过一道晦暗的光，不禁低声问道。 　　李那感觉有些不对，正要抬起头，就被一只手拍在了肩膀上。 　　！！！ 　　李那眼神一冷，腰一扭回声一踢，右脚带起一片风声向来人脑袋踢去。 　　那人身上道袍闪过一道青光，就将李那的攻击化作一道轻风。李那正要将手里的东西收进桃园，反身再次进攻。那人却连着推开了三步，双手练练摇摆道，“停手停手，在下不是来打架的，只是来问个好而已。” 　　李那一停下来，周围本来就嘈杂的环境顿时就哄得一下议论开了。 　　“那小子刚刚在干嘛？对着空气又是瞪眼又是踢腿的？该不会是有病吧？” 　　“这个不好说。” 　　“唉，可惜喽，长得这么俊却脑子不正常……” 　　李那冷着脸听着周围的议论声，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盯着那道人看了两秒，那道人对他笑了笑，正要躬身行礼，李那趁他松懈突然扯着陈晨冲出了菜场。 　　这菜场以后没法来了，看来以后买菜还是让林默一起好了，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论为什么红衣女鬼被叫做桃英 　　因为李那这熊孩子经历过生死后中二病不药而愈（并不） 　　那天他手贱跑的去把女鬼遮脸的头发一掀，然后被魔音灌耳 　　后来因为女鬼竟然失忆了（林默的锅），所以给她起了个名字：桃英 　　桃英只会说那那两个字，林默听了以后也跟着叫了 　　PS： 　　当时给李那穿女式睡裙是张铱搞出来的（林默默许） 第14章 第十四章 　　李那没拉着陈晨跑出多远就停了下来，眼前狭窄的巷子里，一道穿着青白相间道袍的身影缓缓步出阴影。 　　“你别跑啊，我没有恶意的。”道人笑着说道。 　　看来躲不过去了。李那想着，转过身看向了红着脸的陈晨。 　　“我有事，你先走吧。” 　　“诶？” 　　本来因为被李那突然牵手正脸红心跳，突然听到李那让她走，陈晨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也该去上课了吧？快点走，我现在很忙。” 　　听着李那赶她走的话，陈晨的脸一下煞白，李那看在眼里没有吭声。 　　“我知道了，我这就走。”陈晨说完，就埋头跑远了。 　　即使知道刚刚说的话伤了她的心，李那也没有想要去安慰她。陈晨和他相遇在一个多月前，那一天胃疼的陈晨苍白了脸弯腰坐在公交车站。在人情渐渐冷漠的都市中，人来人往间没有人问她一声怎么了。 　　李那本来也不想多管闲事，可是在看到陈晨抬头露出的眼神时，他停下了脚步。 　　那眼神里掺杂着不甘、伤心、愤怒、落寞以及放弃，种种感情混杂在一起，让李那觉得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为她买了个包子，从此两个人的关系开始熟络起来。李那知道陈晨对于他怀有的感情，但是他没有办法回应。对于陈晨来说，那一天出现在她面前的李那，就像是那一天李那遇见的林默一样，产生了这个人能将我从泥潭里拉出的感觉。 　　可是我不是她的“林默”。 　　李那想着回过了头，那个道人微笑着等着他，没有半点不耐烦。看到他转过身，道人双手抱拳略弯了下身行了个礼。 　　“在下天一道北溟道君座下秦雁秋，见过道友。之前鲁莽，惊扰了道友，抱歉。”秦雁秋低眉浅笑间一派悠然的世外高人风姿。 　　李那侧身避开了他的礼，想起来林默之前提过的事。因为两年以前林默把所有来地球的散修都扔了出去，所以这两年以来地球鲜有人问津。这次再次打开门户，由天一道为首，来到地球选取合适弟子入门，也是为了让生活在灵气已经逐渐恢复的地球上的人们，渐渐开始习惯起这些怪力乱神的事。 　　“东君座下李那，见过道友。无法行礼，望道友见谅。”李那笑着向秦雁秋说道。 　　虽然不知道秦雁秋在这次来地球的天一道修士中是什么身份修为，但看他在阵法压制下仍然镇定自若保持法术的样子，应该不会低于金丹期。 　　虽然林默是诸天万界之中仅有的四位大乘期天仙之一，但是他对于李那来说太强了，就像是凡人抬头无法知道天有多高。而金丹期的秦雁秋对于刚突破到筑基期的他来说，正好如同一座高山。虽然山高，但是最起码一眼还能看见山顶，努力攀爬也许有一天就能达到同样高度。 　　“哪里哪里，是我行为鲁莽了。本来应该安顿好以后，与同门一起上门拜访，但是路遇道友一时心喜做出了刚刚的举动。不过道友也踢了我一脚，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说着他甩了甩宽大的袖子，抽出了腰间的折扇一展，纸扇轻摇间徐徐微风吹动了他散落在脸颊旁的头发。 　　李那看他，总觉得跟林默与自己说的天一道道士有些微妙的不同。看出了李那眼神里的疑惑，秦雁秋笑道，“是不是觉得我有些老不正经？” 　　李那忙摇头示意没有，他却不介意。 　　“没事，我师弟师妹们也都这么觉得。整天说什么师兄你都三百多岁的人了，身为金丹期长老，当作为门人表率，怎么能像是西边那群不着调的狐狸一样，听得我耳朵里都快长茧了。” 　　李那看他态度随和，也放松了些。因为第一次听到这些诸天万界大势力中的情况，有些好奇，就问他道，“你把这些告诉我这个外人，不怕你师弟师妹们更生气？” 　　“怕什么，”秦雁秋摇着扇子不以为意的说，“你身为东君唯一的弟子，虽然修为低，但也跟我平辈。两边师傅私交甚好，我们两个联络联络感情也没什么。” 　　私交甚好？林默提起北溟道君的时候可不是私交甚好的态度。想到林默当时隐隐透出的不耐烦，李那心里对于教出秦雁秋这样徒弟的北溟道君更好奇了。正想细问，林默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在哪？对面的是北溟的徒弟？”提到北溟，林默微哼了一声，李那听他难得发出这种像是闹别扭孩子一样的声音，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 　　“是北溟道君座下的秦雁秋道友，你再等等，我马上就回来了。” 　　林默应了一声就断了传音，李那抬眼正想跟秦雁秋道别，就看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扇子收好，完全不见刚刚写意风流的样子，正躬身行着拱手礼。 　　“你在干什么？” 　　听到李那的话，秦雁秋小心的抬起头，轻声问道，“东君大人是不是走了？” 　　李那点了点头，他就长出了一口气，双手一甩，又恢复了刚刚的样子。 　　“没想到东君他老人家竟然会直接神念扫过来，吓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听师尊说东君大人的脾气不大好，因为这次来的人里我最不靠谱，所以被耳提面命了很久，都弄得我一听到东君名讳就条件反射行礼了。” 　　哦，所以你知道你正在东君唯一的徒弟面前说他坏话吗？不过林默脾气不好？ 　　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人都有多面性，林默究竟是怎样的人，没有人比跟他朝夕相处的李那更有发言权了。 　　只是还是有点在意，林默在跟我再次相遇以前的那段时间，是以什么样的样子经历了些什么事呢？ 　　心底有点介意，想到林默正在等他，李那突然非常想要快点回去，就与秦雁秋道别，拎着篮子回家去了。 　　走近小区没几步就能看到家里两层老洋房顶的红瓦，这是一个老小区，住在这里的街坊邻里几乎都是本地人口，老人们大多已经退休在家，李那一路上都能感到隐晦的视线打量着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林默太显眼，又在市中心独自一个人住着独栋的洋房，年轻帅气有多金，简直是个流言制造机。奈何林默一直深居简出，平时也只有两个男性朋友会来拜访他，让一帮想要看八卦的阿姨大叔们感觉挠心挠肺。 　　就在阿姨大叔们都传林默是个性冷淡的时候，李那出现了，这一下简直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李那跟林默一样一个月不一定会露一次面，但一点都不打搅大家八卦的兴致。 　　突破到筑基期以后，五感得到强化，这些目光的注视让还没习惯的李那感觉浑身不自在，只好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他刚走到房门前，门就被林默打开了。进门后他把手上提的东西都交给林默，拿起林默特意留在鞋柜上的水就一口气喝完。 　　“累了？” 　　“怎么可能这么点事就累了，我只是……” 　　李那还没说完，就被房间里传来的一阵狂呼乱叫打断了。 　　“快！左边左边，不对，右边……” 　　“啊！他竟然一直追着我打！我的药呢？！” 　　“这王八蛋，竟然敢打老子！看老子的无敌风火烈阳寒冰闪光炮！” 　　客厅里电视机的音量被开得很大，78英寸的屏幕上，游戏人物正被怪物打得在空中进行720度托马斯旋转。 　　电视机前一个满脸胡渣的三十岁青年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抓着游戏手柄一阵乱按，嘴里还在哇哇乱叫，一副恨不得扔了手柄冲进屏幕里大战三百回合的样子。 　　旁边沙发上还坐了个人，长得一副温文尔雅，正笑眯了眼，乐呵呵的看着电视中的小人到处翻滚，一边还不时煽风点火，说着“左边、右边”之类的话出馊主意。 　　李那看到这情形，什么秦雁秋，什么脾气差全都飞出了脑海外，他把手里的水杯一把塞到了林默的手里，“嗷”的一声就扑了过去。 　　“老子全奖杯要素集齐的完美通关存档！” 　　一阵喧闹过后，李那终于把手柄抢了回来。边上张铱正帮童吉揉着手臂，李那感觉自己的腰间也隐隐作痛，抱着手柄他瞄了张铱一眼。 　　按理说筑基期的我是不可能被普通人用拳头打伤的，张铱明明没有修为，难道是天赋异禀？ 　　虽然心里再想着事，李那手上可不慢，他一手迅速的关了游戏机，然后把手柄交到了林默手里让他看好，就去厨房准备午饭。 　　经过刚刚这么一闹，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在不准备午饭就赶不上饭点了。 　　李那挽起袖子洗干净手，拿起了水槽里的鱼一掌拍晕，然后熟练地去除内脏刮鱼鳞。等到他开始煮汤的时候，张铱走进了厨房。他从壁橱里拿了个干净杯子出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就靠在墙上看着李那忙活。 　　“不帮忙的人不要进厨房好吗？” 　　“我喝完这杯水就走。”张铱听到李那赶他走的话还是笑眯眯的，他小口抿着水，一副要喝到天荒地老的势头。 　　“我只是来安慰你的，没想到你心情不错。” 　　安慰？谁需要你这个眯眯眼安慰啊？ 　　李那不理睬，张铱也不介意，继续抿了口水说道，“昨天林默命令我们今天过来给你解闷，我还在想你到底有多失落呢。结果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解闷？你什么意思？” 　　看李那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张铱的嘴角又往上扬了两分。 　　“这两天不是高考吗？林默怕你的小心脏受不了，让我们来引开你的注意力呗。” 　　李那手上动作一顿，斜眼就看到张铱正笑眯眯的观察着自己的动作。 　　“你到底进来干嘛的？” 　　“哦，我是来欺负你的。” 第15章 第十五章 　　张铱嘴贱的结果，就是被林默拎着脖子提出了厨房。看到张铱因为被卡住脖子，呼吸不畅挣扎不休的样子，李那隐晦的翻了个白眼，眼神的意思可以概括为活该两个字。 　　外边张铱终于被放开了脖子，大口呼吸了两口宝贵的空气，就若无其事的跑到沙发上跟童吉挤到一块，半点向粗暴的把他拖出厨房的林默抗议的意思都没有。 　　林默却不打算放过他，他双手抱胸，脸上神色淡漠，可是周身的气息让一边的童吉紧张的感觉自己正坐在一个随时会喷发的火山口边。 　　“喂，”他用手捅了捅张铱的腰，凑到张铱耳边悄声问他“你又在作什么死？” 　　“啊？你说什么？” 　　听到张铱大声反问的声音，童吉条件反射的捂住了他的嘴。你个疯子想死不要搭上我，他瞪着张铱的双眼，用眼神传递着自己的意思。 　　知道了，张铱那双被捂着嘴也眯着的双眼对他俏皮的眨了眨。 　　“你们要眉目传情到什么时候？” 　　童吉尴尬的抬起头，就看到林默站在沙发后，黑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瞪着他们。 　　卧槽这是更生气了。连尴尬都顾不上，童吉腾地一下站起了。“我突然肚子疼，我去厕所一下。” 　　林默没管同手同脚快步走向厕所的童吉，还是等着张铱。可是张铱像是感觉不到压力一样，望着童吉的背影笑道，“啧啧，即使留着胡渣装成个大叔，还是改不了怂的本性。” 　　“玩的开心吗？” 　　看你这样子，我要是说开心的话你下一秒就会弄死我吧。虽然的确蛮有趣的，特别是李那瞪着一双杏仁眼就跟猫一样。 　　不过这些话张铱只敢憋在心里，面上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我怎么是玩呢？只不过你这家伙为别人做些什么从来不肯多说，我替你急啊。”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我做这些事也不是为了让他回报我。”听到张铱的话，林默皱着眉反驳道。 　　“所以你小时候才被叫做倔驴，怎么这么笨。李那也是，竟然完全没感觉到你一直在追……”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默一靠垫按在脸上压在沙发上。 　　“你们这是新的惩罚游戏吗？”李那拿着刚出锅的菜看两个人在沙发那扑腾，奇怪今天林默怎么从早上就这么活泼。 　　“呜呜呜呜呜……！”张铱听到李那的声音大概想说什么，可惜被林默手里的靠垫全部变成了一个调。 　　“没什么，只是这家伙最近越来越放恣，我在教训他。”林默半弯着腰按着靠垫，直起了头看着李那道。 　　看林默一脸正直的表情，李那没多想就回厨房去了。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对了，待会就吃饭了，别让他死了浪费食物。”看张铱听到他的话以后，四肢扑腾着想要起来，他翘起了嘴角，“多教训会儿，别死了就行。” 　　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混蛋！ 　　林默最终没摁死他，童吉听外面动静差不多了，把卫生间的门开了条小缝，从门缝里窥探敌情。看林默和张铱并排坐在沙发上，他松了口气的跑了出来。 　　“上完厕所真是神清气爽。”看到张铱一脸颓废的坐在沙发上喘着气，童吉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打着哈哈。 　　“我想了一下，张铱有时说的还是对的。” 　　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听到林默的话张铱和童吉都二脸懵逼的抬起头看他，就看他端坐在沙发上一脸正经，感觉到视线后微笑着转过头来。 　　卧槽！好强的圣光！这家伙一笑就准没好事！张铱感觉内心警龄大响，正想召唤李那转移林默的注意力，林默就笑着道，“不用叫那那了，他现在正忙。” 　　“哈哈，张铱一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能说出什么对的。”童吉也感觉到气氛不对的打岔，一边在心里后悔自己干嘛跑出来。 　　张铱要是平时听到他这么说，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但这时候只想要把他举起来亲上去高呼声说的好。 　　可惜林默不搭理童吉，“我想了想，你总是这么乱说话被我教训了这么多年都改不过来，大概是因为你喜欢被教训？” 　　卧槽，原来你这么变态。 　　怎么可能啊，你傻的吗？ 　　不管那边张铱和童吉两个人又开始的眼神传念，林默继续道，“然后我想起来张铱以前教我的连坐的事，觉得还蛮有道理的。像他这样喜欢被怼的人，不一定喜欢亲近的人也被怼。所以童吉……” 　　童吉听到林默说到连坐的时候脸就白了下来，听到林默的停顿就嚎了起来，“我不喜欢被怼啊！而且连坐什么的是说有直接关系的人吧？我跟他就是从小到大认识，现在又是同租人，连坐我又不能让他怎么样！” 　　“哦，不是夫妻之实都有了吗？” 　　听到这话，李那手上拿着的碗筷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的被放到了桌上，发出了“哐啷”一声响。看到沙发上三个人都转过头看向自己不说话，李那觉得自己又打开了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勉强牵起嘴角笑了笑，“放心吧，我不歧视基佬的。”说完就回到了厨房，双手撑着橱柜开始怀疑人生。 　　“你是故意的吧？”张铱转头看着林默一脸笃定道。 　　“既然被你说不够聪明，我想想还是应该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看那两个人互相对时间一派淡定，童吉内心悲愤。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认识了你们两个祖宗！连酒后一时失足都被当众说破，以后没法在小辈面前抬起头了。想到李那刚刚奇怪的脸色，童吉就感觉自己没脸继续待在这了。 　　“放心吧，那那说了不会歧视你的。”看到童吉一脸生无可恋，林默安慰道。 　　我真是谢谢你了。 　　最后这一顿饭在一片静默尴尬的氛围中吃完了，除了林默和张铱一脸淡定的吃饭以外，童吉全程摆出了吃断头饭的表情，而李那一直悄悄观察着两个人。 　　他们两个人是一对？看上去跟普通朋友没有不同啊？也没有电视里演的你侬我侬死去活来的样子。 　　李那疑惑间就看到张铱抬起头想要对他说什么，但是被林默扫了一眼，笑容就垮了下来，直到他和童吉回家为止都目不斜视，没再看李那一眼。 　　“张铱怎么回事？一脸奇奇怪怪的表情，连话都不说了。” 　　“大概是他笑多了，脸抽筋。” 　　下午的时候，天迅速的暗了下来，隐隐传来雷声。李那拉上窗帘关上灯，把电脑连上了电视，游览着下午要看的电影，边上桃英乖巧的蹲坐在单人沙发里看着他的动作。 　　“那那。” 　　“我知道了。”随着桃英叫了声他的名字，门铃也响了起来，李那接过了外面走到客厅，林默也擦着头发走了楼。 　　他们俩各自往沙发上一瘫，拿起了刚到的外卖看起电影来。随着电影开始，画面暗下去，李那张嘴咬住了林默递过来的鸡腿，又将一根吸管□□杯子里递给他，全程没将眼睛从电视屏幕上挪开。 　　沙发前的茶几上堆满了薯片、爆米花还有碳酸饮料，李那啃着刚到的炸鸡外卖心安理得的疯狂摄取卡路里。反正他现在因为修炼，需要大量肉食补足气血亏空，这点热量根本不是事儿。 　　阴森森的音乐声里，三个人的脸都被电视机里照出的光线染得一片诡异。看到屏幕里女鬼呀啊啊的追杀着主角一行人，李那欢快的啃完了鸡腿，拿起了鸡翅。 　　话说为什么最出名的鬼都是女的啊？在鬼的世界里男鬼这么没用？李那看着电影中的女鬼无双想道。 　　回到桃源仙境的静室中时李那叹了口气，他刚刚与林默说了天一道和秦雁秋的事，林默反应平淡的哦了声就没有然后了。 　　他早就知道这些了吧？身为大乘期的天仙，即使再怎么不同天机演算，但是今天神念扫到了秦雁秋，没有北溟道君特意遮掩的话，来历来意之类的林默应该都已经第一时间了解了。 　　盘腿坐在静室中，李那尝试着入定，却发觉自己心神不宁。 　　又如何能安宁呢？虽然这一天都看似漫无目的的悠闲过去，但只不过是因为林默教导他修行并非一日而成，出了一开始的炼气期和筑基期天赋能产生些作用外，除非天赋奇差无比，根本无法聚气，否则接下来的修行，大家都是一个起跑线上。 　　修行修行，除了修道行以外，更是修心。 　　可是想到林默与自己之间横隔着的巨大鸿沟，李那就无法静心。不快点的话不行，想到天一道的秦默秋金丹期的修为，李那刚为了突破入筑基期而腾起的心就如被浇上了一盆冷水，陡然清醒起来。 　　自己即使已经是筑基期，但是大道艰难，每一个境界之间都横隔着一个天地。如果一直这么弱，那么某一天林默突然消失，如果他遭遇险境，李那都只能无能为力。而且身为东君弟子，这样的修为根本是在给他丢脸。 　　只有这个绝对不要。李那握紧了拳，脸色压抑。 　　可是我又该怎么做呢？越是心中焦急，越是修为停滞。林默也是因为感觉到了我的焦躁，所以才算准了我出关的时间，特意选这个日期停下洞天时间的加速，让我出来的吧？ 　　为了让曾经是他人生中重要一环的高考，唤起他对于曾经的回忆，干扰他日益焦急的情绪，林默在沉默中做了很多。可是即便是这样，李那仍觉得有一把火正在内心中烧灼着。 第16章 第十六章 　　“雨下的真大啊。”看着窗外的大雨，秦雁秋不禁感叹道。 　　“师兄，请快过来试衣，明天就要拜见东君殿下，要是有失礼之处可不行。”看到师兄从刚刚开始就找着各种理由逃避，青年终于忍不住催促道。 　　“可是啊仲曦，你看下着这么大的雨，外面竟然还有那么多人，街上的灯火也那么亮堂。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原来人类没有灵力也能做到这种程度。”见仲曦面露不耐，秦雁秋反而更起劲的向他描述今天在街上所见之物。 　　“是啊，没来地球之前我也想不到还有这种景色。”随着秦雁秋的手指，仲曦看向了江边川流不息的车流感叹道，不过他随即反应过来这只不过是秦雁秋在转移话题，当即冷下声再次催促道，“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废话，现在应该……” 　　轻轻的开门声响起打断了争吵，叫做仲曦的青年紧皱着眉瞪了一眼秦雁秋，转身迎向从屋里步出的少女。 　　“子仪，怎么样？”仲曦快步走向了子仪，牵着她的手引导她走近窗边问道。 　　“感觉还好，好看吗？” 　　“好看，我们子仪最好看了。”秦雁秋转过头就看到身穿旗袍的窈窕少女，她紧闭着双眼，面带朝霞般的羞意，站在穿着一身得体剪裁三件套西装的仲曦旁，宛如一对璧人，当即不管她身边仲曦额头暴起的青筋，夸奖了起来。 　　“师兄说笑了，”少女莞尔一笑，眉头轻蹙问道，“我刚刚在房里似乎听见师兄和哥哥有争吵，怎么了吗？” 　　“没事，你也知道你哥哥跟我没有一天不吵的，不用担心。”秦雁秋说着转起了手中的折扇，挑起了眉看着因为妹妹在场不好发作的仲曦。 　　那边仲曦笑得狰狞，他却觉得有趣，还想再逗一逗，却感到一阵寒意袭来，看了眼仲曦身边巧笑嫣然的少女，秦雁秋还是决定先偃旗息鼓一阵。 　　“咳，”秦雁秋看了眼子仪温柔的笑脸，脸上调笑的表情恢复到了一本正经，“我当然知道明天的拜会非常重要，我一定会穿上西装的，子仪你别笑了，笑得我瘆得慌。” 　　“师兄又说笑了，这次蒙师傅器重，派我们三人领队来到地球，自当互帮互助。我只是觉得师兄既然不肯换衣，必然有着苦楚，不若说出来让我和哥哥乐一乐？” 　　“哎呀，”少女说完一手捂着口面色羞红，“不小心就说错话了，应该说是让我和哥哥为师兄分忧。” 　　听到少女的话，秦雁秋嘴角抽搐了下。虽然这师妹看上去文文弱弱，眼睛又看不见。可是在金丹期的一众弟子中，有谁如果看轻她的话，最后一定会后悔的痛哭流涕。 　　想到师妹与长相不符的力气，秦雁秋打了个寒颤，那根本就是个暴力女金刚。 　　扫了眼站在妹妹身边一脸得意傻乎乎的仲曦，又看了一眼面色娇羞的女金刚师妹子仪，再想想不着调的自己，秦雁秋不禁为接下来的日子担忧。 　　我法力无边，道行高深的师尊哟，你为啥就偏偏拍了我们三个到地球上来啊？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师兄我没事，只不过是想到了今天遇到的人有点出神。”为了转移金刚师妹的注意力，秦雁秋忙把李那拿出来做挡箭牌。要知道在地球外阵法的压制下，他们虽然有金丹期的修为，但却只能用筑基期的力量，而在法术被限制的现在，擅长体术的师妹才是队伍里拳头最大的那个。 　　想到这，秦雁秋又忍不住在心疼了自己一秒，师兄心里苦啊。 　　“今天的那个人？难道就是师尊点名让我们交好的东君座下弟子？”通过灵觉感应到秦雁秋点了点头，子仪兴奋的问道，“他长什么样子？好不好看？” 　　为什么你的关注点是这个？你不会想对东君弟子做什么吧？看师妹的脸似乎更红了，秦雁秋一脸懵逼的看向仲曦，被仲曦一个白眼翻了回来。 　　无奈之下，秦雁秋只能硬着头皮向师妹说着他跟李那认识的经过，即怕明天见面师妹知道自己忽悠他被抱以老拳，又担心师妹真的被美色所诱做出出格的事来。 　　“果然，像东君殿下那样的人的首徒，一定是个像大师兄一样文武双全又美貌的人。”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从我的叙述里得出这种结论的？ 　　大概是觉得这么下去没完没了，仲曦终于开口把被妹妹岔开的话题扭了回来。“既然师兄一直在想着今天的相遇，是发现了什么在意的事吗？” 　　听到仲曦终于开口了，秦雁秋如蒙大赦，急道，“对，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觉得今天与李那一起遇到的那个女孩不对劲，虽然一开始不觉得，但如今想来她身上分明带着一股阴气。来之前师尊也提到过，随着归墟外乱流逐渐平稳，应该会有越来越多的修士来到地球等着。可是……” 　　“可是李那身为东君弟子，身边理应没有妖邪敢于进犯。” 　　“对，所以我才有些在意，东君殿下想要干什么？” 　　“管那么多干什么。”对于哥哥和师兄的话有些厌烦，子仪出口打断，感到两个人正看着自己，她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面的事情即使我们想破脑袋也不一定能想出一二来，与其在这里庸人自扰，还不如好好睡一觉。师尊他们在下棋，而我们就是那棋子，即使想要有所作为，对于师尊这样精通卜算的修士而言，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想想也是，秦雁秋和仲曦对视了一眼，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雨还在下，这么大的雨对于接下来的高考肯定会有所影响。不过这种事，对于某些人而言完全无所谓。 　　磅礴大雨中，申城的灯火仍然灿灿生辉，但是除了主干道之外的地方行人稀少，到十一二点的时候，住宅区附近的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大雨中城市开始进入沉睡。 　　申城虽然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但是排水做的并不好，经常一下大雨，街边和一些人行道就会出现积水，一个个水洼就如同城中的沼泽。 　　在这样的大雨中，少女踢着水前进着，她没有打伞，任由雨水浇在她身上，湿淋淋的头发和白色的裙子被水浸透后，紧贴在她身上，让她发育后仍显青涩的身体曲线分明的印在夜色中。 　　她时而笔直的向前走，时而蹦蹦跳跳，毫不在意脚下有没有积水，一个踢腿就带起了一片哗啦啦的声音。 　　在雨声中，她似乎回到了孩提时代，年幼的自己和无奈看着自己微笑的爸爸。她总喜欢穿着雨鞋踩水，爸爸几次阻止她都不听，最后只能跟着自己身后，有次她摔倒了，爸爸为了接住她一屁股做到了地上，裤子都湿了，他说…… 　　“前面的女孩子，你这么晚了在夜里干什么？”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等到他走进了，看清了少女的脸不禁高声问道，“陈晨！你怎么在这里？你妈妈知道吗？” 　　好吵啊，她这么想着朝那人露出甜美的了微笑，樱粉色的嘴唇微翘，贝齿轻咬，让男人还想说出的话就这么憋在了肚中。 　　“咕嘟。”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夜色中分外明显，但陈晨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依然睁着小鹿般的眼睛盯着男人瞧。 　　“陈晨，你妈妈要是知道你这么晚还在外面会急疯的，你早点……” 　　早点，早点什么呢？男人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因为他的手臂正紧紧地被少女抱于怀中，感受到手臂上的温热，他感觉自己全身就像是被一把火点着了一样烧了起来。 　　这是不对的，他很清楚，可这又是如此具有诱惑力。 　　“王叔叔，妈妈今天不在家，我一个人怕。” 　　少女清脆的声音宛若灌满了蜜糖的□□，腐蚀着他的理智，浑浑噩噩间他甚至觉得眼前的女孩无论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去做。 　　真不愧是李雪芮的的女儿。 　　他这么想着，完全放弃了抵抗，顺从欲望的让手臂更紧贴少女。 　　“那今天就跟叔叔回家吧，这么晚了你也不好一个人回去。” 　　“嗯。” 　　街角的摄像头忠实的记录着这一切，却只能拍到男人一脸兴奋的跟着一团黑雾渐渐走远。 　　门打开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屋里静悄悄的，年逾四十却与老婆离了婚的男人，家中当然没有人等着他回来。他抖了抖手上的伞，拉着陈晨进了屋。 　　男人的手很大，粗糙且温暖，陈晨被他握着时又想起了记忆中爸爸的手。 　　身后的房门轻声合上，夜晚才刚刚开始。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 　　内脏被挤压吞吃时，鲜血随着空气被挤压出，发出奇怪的声响。倒在客厅中的男人还没有咽气，正睁着无声的眼看着陈晨。 　　陈晨没有理睬他，只是看着明明有着蛇的外表，却在那边咀嚼着内脏进食的怪物，随着各种怪异的声响，她的思绪再次飘远。 　　她的过去曾经非常幸福，最起码她是这么认为的。温柔的爸爸，漂亮的妈妈，被爱着的她，完美的家庭。 　　可是家庭的一角随着温柔的爸爸的死去变得残缺，年幼的她理解了爸爸不可能回来的事实，为了安慰给了她双倍的爱的妈妈，她一直都努力成为最乖、最让妈妈骄傲的孩子。 　　可是渐渐地她还是发现了异常，为什么父亲会突然死去？为什么那些应该是父亲好朋友的那些人一点都没有伤心？为什么他们轻而易举的接受了爸爸的一切？为什么他们频繁的出入家里？为什么他们会一脸奇怪笑容的给自己零用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女人，那个被她叫做妈妈的女人会如同蛇一般的起伏扭动吐息？ 　　疑问积在心底渐渐腐烂，眼前的笑脸和生活也在腐烂。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然后有人发现了自己，可是那个人总是行踪不定，当她得到力量，好不容易找到那个人的家时，有着无以伦比的端正外貌的男人发现了她。如同注视卑微的蝼蚁一样，不准靠过来，那个眼神清晰明确的传达着这个意思。 　　无法反抗，打从心底感到颤栗恐惧的她明白。索性在新得到的力量帮助下，爸爸的真正死亡原因终于知道了。 　　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少女想道。在她发呆时，怪物已经吃的心满意足，回到了她的身上。 　　看着眼前宛若地狱一般的场景，“原来杀人也不是那么难啊。”少女喃喃道。 第17章 第十七章 　　即使在接到报警时做好了心里准备，但这未免也太惨了吧？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看着眼前的惨况，林子渊心中疑惑道。 　　最麻烦的是明明出血量夸张到布满了地面和天花板，但是除此之外都意外的干净。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仿佛是受害者在客厅中刨开了自己的肚子，挖出了内脏，割开了大动脉，然后让血管中的鲜血像喷泉一样喷到了四处。 　　这种凶杀案从两年以前开始在各处都有出现，所幸的是因为某方面认识的介入，总是能很快的破获案件，抓到犯罪嫌疑人，所以在社会上没有造成恐慌。 　　不过那些犯人最后往往都会被判断为精神病人。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想道，谁让那些人总喜欢说自己被迷惑，或者说自己有鬼神相助之类的话。 　　即使大家现在都心知肚明这些是真的，但作为国家权力象征的执法机构怎么可能承认那种东西。不过听说上面有些人还有刑侦队里面对于这些反复出现的案件很不满，对于只能时候产生作用的那些奇人异士们更是怨念深重。 　　不过这些东西跟我没关系啦，我只想快点收工回家，刑警队那些人什么时候来啊？感觉到一边的队长对于自己毫无干劲的样子投来了不满的视线，林子渊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还是挺直了身站到了警戒线旁。 　　真想走啊，我是不是不要再当警察比较好，总是碰到这种事。不过这里真奇怪，竟然到现在受害者的亡魂都没有找上门来吗？ 　　这是非常不正常的，从小拥有阴阳眼的他知道。一般亡魂在死后不会马上意识到自己死了，往往会回到家里，以为自己还是活人一样生活。大部分的亡魂在还没有意识到死亡之前，都会突然化作一道青烟彻底消失。可是从四年以前开始，这种现象改变了，就像是没油的车子突然被加满了油一样，消散速度大大减慢。 　　也是因为他们，这两年才会发生这么多奇怪的事，也被解决的这么快。不过在这些凶案里，大部分死者纠察背景资料的话，会发现很多人都是死有余辜，贪污受贿，□□等等，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沾上过人命。 　　所以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报应吗？那这家的男主人又是为了什么被杀的呢？他本应死相凄惨的灵魂，又到哪里去了呢？ 　　“早上好，恭候多时。”对于城市中某处的惨案浑然不知，李那正微笑着迎接着天一道来访的一行人。 　　站在门前的三人，为首的是昨天刚见过的秦雁秋，面色冷淡的青年和艳若桃李的少女在他身后半步处。秦雁秋和男青年穿着条纹西装三件套，而双目紧闭的少女穿着一件天蓝色印花旗袍，因为容貌出众，乍一看就像是喜欢三位复古风的少爷小姐们。 　　“李那，”秦雁秋一件他就笑开了，“你看我今天穿的怎么样？因为要拜见东君殿下，我们特意估摸着东君殿下的喜好，定做了这身衣服，是不是很合适我？” 　　是很帅，如果今天不是已经快三十度，还有你们两个男的穿着西装，却留着一头比小姑娘还要长黑顺的头发是闹哪样啊？感到周围的目光，李那觉得自己微笑的唇角都要绷不住了，我们家在小区里的名声又要变得更奇怪了…… 　　“师兄。”大概是忍不了秦雁秋的态度，他身后的青年开口提醒道。秦雁秋不以为意，见李那看过来就介绍道，“这个未老先衰板着脸的是我师弟仲曦，旁边这位美少女是我师妹子仪，他们是师兄妹之外，也是亲兄妹。” 　　因为是在室外，李那不能像昨天的秦雁秋一样作揖行礼，只能向他们颌首微笑。 　　“请进。” 　　进到屋内，秦雁秋虽然眼露好奇，却不四处张望，只点头示意李那带路，仲曦和子仪紧跟在他身后。快步进入客厅，林默正坐在单人沙发上等着。 　　“见过东君殿下。” 　　李那退到一边，看三人面色恭敬的向着林默行了一个大礼，眼中有些复杂。对于大乘期来说，无论是炼气期、筑基期还是金丹期都是一样的，但是对于李那这样还在长生路上艰苦跋涉的修士而言，金丹期已经是一些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境界。 　　这样境界的三人，对着林默那么恭敬。而他作为林默的弟子，只有区区的筑基期，虽然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刚刚修炼的缘故，可是看到他们那么年轻却天资纵横达到金丹期的样子，李那不禁有些怀疑自己。 　　曾经说过林默对于他而言，是最好的选择。那么对于林默而言，李那作为弟子，又是不是最好的选择呢？没有修炼之前，凭着无知，他也许可以说是，但现在…… 　　在他胡思乱想时，林默已经带着秦雁秋去了楼上，客厅里李那和仲曦、子仪三人一时间不禁大眼瞪小眼，气氛尴尬。 　　“我去泡茶，两位随便坐。” 　　片刻后三个人捧着茶杯坐在沙发上，默默无语。怎么办？气氛还是好尴尬，我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可是我修为低，对于诸天万界很多事情还是前不久林默告诉我的，贸然开口要是说错话，林默身为东君的面子不就被我丢净了吗？ 　　气氛陷入沉默，三个人各自捧着插魂游天外。 　　“这位师弟，我和师兄们初来乍到地球，在此期间还需师弟多照拂。” 　　最终还是子仪先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李那内心如蒙大赦，向她微笑道，“这是应该的。”犹豫了下，他开口问道，“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可否询问？” 　　“师弟请说。” 　　“天一道此次来地球，只有师兄和师姐三人吗？” 　　他话音一落，对面子仪就掩嘴轻笑起来。李那面露尴尬，知道自己的问题大概太过蠢笨，内心懊恼。 　　“不仅是我们三人，我们此次的任务是代师尊拜访东君殿下，还有主持招徒大典。其余的杂事，都由门下弟子们现行到达地球打点好了。”仲曦看李那被子仪笑得有些不知所措，开口解围道，“师妹刚刚不是笑你，只是来之前师尊特意嘱咐我们，说东君殿下第一次带徒弟，可能有些疏漏。而你年纪还小，有些问题面皮薄不愿意问，所以让我们作为同辈与你交好，解答你一些疑惑。” 　　什么啊，这是被素未谋面的北溟道君给关心了吗？看仲曦认真地看着他，一副准备随时解答他的问题的样子，李那牵了牵嘴角，却笑不出来。 　　林默的疏漏什么的，他怎么会有疏漏啊，如果不是收我做弟子，也不会被北溟道君像说不懂事的小辈一样说。 　　从昨晚就被压在心中的问题，再次翻涌到表面。我当时执意留在林默身边，他真的愿意吗？我是否给他抹黑了呢？ 　　我是否真的有资格，作为东君唯一的弟子呢？ 　　心中虽然思绪翻涌，但不过才过了两三秒，仲曦还在等着他的问题，李那微笑着向他说道，“我的确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师兄。” 　　北溟道君如此做，也是想要让李那即使在地球，也能接触到同辈的修道中人，他又怎么能因为自己无谓的自尊心作祟，将这么好的机会推开。要抓住每一个机遇成长，才能够终有一天成为让林默骄傲的徒弟。 　　压下心绪，李那与仲曦兄妹相谈甚欢，一时间场面热闹。 　　“啊，说到昨天的天气，我又想起来师兄告诉我的事了。”子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拍掌说道，“此次天一道收徒没有明言规定只招收地球上的凡人，所以一些散修就跟了过来，想要碰碰运气。而且师尊说归墟也许开启日期将近，作为离归墟最近的有人居住的行星，接下来地球上修道者会越来越多吧。” 　　“不过有东君殿下镇压，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乱来。” 　　心里知道地球早晚会再次回归修真界，而这次天一道的收徒大典背后也有政府支持，李那还是有些担忧。不过就像是仲曦所说，只要林默还在，即使他不管事，但是身为东君道场的地球上还是没人敢于放恣。 　　“也不能这么说啊，一些不是很清楚状况的也许会抱有侥幸心理，觉得东君殿下高高在上，没空管他们这些小偷小摸也说不定。毕竟人为财死，两年前东君殿下虽然大怒，但最后到底为什么大家不是都不知道吗？” 　　“对了，李那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两年以前我还没有拜在师尊门下。”李那微笑着将子仪的好奇心挡了回去。 　　“这样啊，不过那些小偷小摸之辈不足为据，即使东君殿下不出手，对于作为首徒的李那你来说，都不算什么吧？” 　　“是啊。”看子仪毫无心机的笑脸，还有仲曦一脸的理所当然，李那僵硬的答道。 　　正在他尴尬间，林默领着秦雁秋下了楼，像是已经谈完了事。 　　“打搅多时，我们告辞了。”又像林默行了个礼，秦雁秋带着师弟、师妹走出了房子，李那跟着出去，送他们到了小区门口。 　　路上他们都在讨论着难得穿成这样，直接回去太可惜，接下来到哪里玩的问题。仲曦本想反驳，但耐不住妹妹的央求，或者是在他身上拍的手？反正最终三人征求了李那的意见，准备前往外滩。 　　目送他们离开后，李那嘴角的笑容垮了下来。 　　“林子渊这家伙，竟然不接我电话，发他的微星也不回，活该他一辈子单身狗。”身着轻便的运动服，颈间悬挂着相机的女人边看着手机边向前走。 　　李那回头看她要撞上前面的梧桐树了，本着树有什么错，要被这么对待的心情，伸手拉了她一把。 　　“啊！” 　　李那听到她的大叫声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微笑着放开手就想转身离开。那个女人却伸手指着他的脸大声叫道，“你是两年前的那个学生！” 第18章 第十八章 　　那个女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那躲在三号楼和四号楼之间的房顶交界处，观察还在那边徘徊想要把他挖出来的刘颖。刚刚刘颖指着他一叫，他就知道两年以前的旧债找上门了，急忙跑远然后乘人不注意跑到这个死角猫着才松了口气。 　　不过她到底是谁啊？ 　　李那已经完全不记得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女记者，只是为了避免她问东问西才躲起来的。毕竟身为东君弟子的他，那些规矩都可以钻空子，如果愿意的话只要一个法术，就可以让刘颖忘记这些事。 　　可是这类法术一直都被李那排斥，对于李那来说，将修士和普通人分开的，不是那些风啊火啊之类强大的力量，而是随意改变人类的记忆、感情甚至于自己意愿的想法，如果一旦习惯使用这些，那么就等于将自己和普通人彻底分割开。 　　不过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得用，毕竟我不是圣人啊。李那扫了刘颖还在附近徘徊的背影一眼，下一瞬屋顶上已不见他的身影。 　　“我回来了。” 　　李那进门时冲着屋里说了声，这是林默的要求。明明按照他的修为，根本不需要这种无意义的招呼，可是林默喜欢，李那也随他去了。 　　客厅里林默正等着他，李那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有话要跟自己说，就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归墟外的时空乱流已经开始渐渐平静，接下来的某一天，有可能就会完全消失。这一段时间里，会有越来越多的修士来地球等待，你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去找一些靠谱的拓展人脉。”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时间太短，要不是李那时刻注意都不会发现。 　　“另外秦雁秋带来了北溟的邀请，归墟开放的时候，我与北溟会一起进入深处，北溟的意思是到时候让你跟秦雁秋他们组队，一起探索。毕竟归墟外围相对安全，即使是筑基期也能够前往。” 　　“练气期呢？” 　　“练气期实在太弱了，无法流畅的使用法术，对敌只能像是凡人武者一样，不行。”林默摇头道。 　　也就是说，去归墟的最低要求就是筑基吗？北溟道君这样决定也是为了安林默的心吧，毕竟我实在是太弱了，要是没有人看护，林默在归墟里分心就糟了。 　　林默看李那不说话，心里有些犹豫，张铱和北溟都说过他笨口拙舌，曾经他不以为意，如今才觉得自己应该早几年就练起来。 　　“李那，”林默唤了声没说话，似乎在反复的斟酌词汇，“你要是有哪里烦心的话，不要憋在心里，跟我说吧。” 　　“好。”李那微笑着答道。 　　就因为是你，才不说啊。 　　李那再次回到桃园中的静室里，心绪有些繁杂。刚刚林默的表情有些失望，明显是对他有心事不肯说失落，可是李那没法告诉他自己的忧虑。 　　这样简直就像是担心父母离开的孩子一样。 　　心中杂念过多，李那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把这些杂念全部甩出去似得，等到心绪差不多平静了，才尝试入定修炼。 　　当务之急，只有在归墟之行前尽量提高修为，才能不丢林默的脸。想到秦雁秋三人金丹期的修为，李那一时间倍感压力。 　　“所以我跟你说啊，我又遇到了那个……” 　　刘颖的声音叽叽喳喳在耳边想着，林子渊开始两眼放空的发起呆，等刘颖说够了，才发现电话那头已经很久没声了。 　　“林子渊！！！” 　　“哇！” 　　突然在耳边炸起的尖利女声，让本来已经开始与周公幽会的林子渊差点吓得从椅子上摔倒地上。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电话那头还不放过他，听语气一副恨不得从电话线那头跑过来直接把他掐性的架势。 　　“听了听了，你说啥来着？”他边敷衍着边打了个哈欠。 　　这一回，电话那头的刘颖连骂都不想骂了，有气无力的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说你今天见到两年前那个神秘失踪的李那了？不是有传言说他死了吗？” 　　“不知道，但肯定没死，我今天还看到他了。跟两年前相比长得更好看了！啊~当时站在李那旁边的那个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别发花痴，那时候他突然失踪，学校里风言风语穿成那样，结果没过几天全部的风声就都被压了下去，一看背后就不简单。” 　　林子渊用头和肩膀夹住手机，给自己泡了杯浓茶，然后拿起了桌上的卷宗翻看起来，一边漫不经心的提醒刘颖。 　　“我知道啦，只是我记者的直觉告诉我，李那身上一定有大新闻，两年以前的事情绝对不止是什么早恋之类的。” 　　对啊，不只是早恋，因为那个厕所里有鬼嘛，不过我告诉你你也不会信。心里吐槽着林子渊随口又说了两句，就想要挂断电话。 　　“哎，等等，我看到有消息。今天嘉善小区内发生凶杀案？啊啊啊啊又有新闻了我得赶过去！” 　　“喂！你别总是去搞这种新闻！那边你别去！喂？喂？” 　　刘颖根本没等林子渊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徒留林子渊对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干瞪眼。 　　无力地挂了电话，林子渊觉得有点心累。从两年以前海韵中学的事以来，刘颖就与他成为了好朋友。每次看到她凭借所谓记者的直觉横冲直撞，林子渊就为她捏把冷汗。不是没有劝过她换行，但奈何她就是喜欢做记者，而且特别喜欢采访这种刑事案件。 　　嘉善小区里还有那帮子“高人”外援在，应该不会有事吧？想到今早看到的景象，还有干净的现场，林子渊心里沉甸甸的，总有种会出事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拿起桌边的浓茶灌了一口，继续翻看起受害人的资料来。 　　“受害人：王文烨，男，汉族，45岁。早年与陈冯鑫一起……” 　　之后的几天没什么事，只是林默和李那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李那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他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跟林默说这个他觉得gay里gay气的烦恼，就只能每天窝在桃园里，除了修炼就是修炼。 　　虽然到达筑基期以后，就能够将洞天的时间和外界时间调成一比十，但李那还没试过，林默为了以防李那把自己逼得太紧，以至于根基不稳，这几天都是让时间同速。 　　几天后秦雁秋传信说要启程前往京城，李那就被林默从桃园里拎了出来，扔到了秦雁秋他们下榻的酒店送行。 　　站在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透过落地窗看着浦江两岸的美景，李那在心里骂了句该死的有钱人，然后想想住在市中心，拥有两侧楼高的独立小洋房的林默也算在里面，只能在心里把刚刚的话默默划掉。 　　“李师弟，外面的景色是不是很美？师兄和哥哥都很喜欢站在这里看风景，可惜我看不到。” 　　正在李那吐槽间，已经准备好出发的子仪靠进窗口，一手轻抚玻璃，露出了有些落寞的神色。 　　“子仪师姐，你……”李那有些迟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他本以为子仪一直闭着眼睛是因为功法需要，哪想到北溟道君座下弟子，竟然真的会是个瞎子。 　　听出了李那话里的迟疑，子仪迎着晨光嫣然一笑，毫不在意道，“没事，我已经习惯了，只是哥哥有些时候还总当我是小孩子。我虽然看不见，但不代表我不懂人间美景，不用为我可惜。反而是你们，即使能够看见，仍总是容易一叶障目。” 　　听懂了子仪话里开解的意思 ，李那苦笑道，“让师姐费心了。” 　　“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姐，那就不要这么见外了。”而且没人应该受到优待，子仪心中念道。 　　“虽然妄议长辈不妥，但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说些也没什么吧？”也不等李那答话，子仪自顾自说道，“我曾经在修为不得寸进时，抱怨过世人只道我们这些人拜于大乘期天仙门下，又多么幸运，却不知我们要承受多少压力和期待。一举一动都要顾及师门颜面，同辈都是天赋奇高之辈，一不小心就会落在后面，时时刻刻不能放松。” 　　子仪转过了脸看向李那，阳光照耀下，本长得甜美俏皮的她，眉宇间却浮现了一种睥睨万千的气度。 　　“后来我想通了，这份压力是我该受的。因为我是如此幸运，财、侣、地、法，在我拜入师尊门下时都已具备，比那些日日挣扎的散修和小门派弟子们不知幸运多少。如此，又怎么能连这些压力都受不了？” 　　李那看着子仪意气风发的样子，觉得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纠结的自己真傻。 　　北溟道君顾虑林默初次收徒会有疏漏不是没有道理的，李那没有其他同门，虽然能够得到师傅一对一的全新教导，但内心压力也较子仪他们更大。如果林默再沉默寡言，不知道怎么开导，而李那又全都憋在心里，本来不是多大的问题就真变问题了。 　　“多谢子仪师姐，多谢秦师兄和仲曦师兄。”李那作揖向子仪行礼道，“多谢北溟道君。” 　　门后，秦雁秋和仲曦正听着子仪的话，听到她说道曾经苦楚，仲曦不自觉的皱起了眉毛。还待细听，就感到有人正盯着自己瞧，一抬眼就看到秦雁秋正在挤眉弄眼。 　　“我早跟你说子仪没问题的。” 　　“哼，我当然知道。” 第19章 第十九章 　　送别秦雁秋三人后，李那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认真反省着他最近对于林默的态度。 　　子仪向他展示了身为道君门下的气度风采，对比之下，李那只感觉自己之前的那些胡思乱想根本就是无病呻吟。 　　明明都是二十二岁的人了，竟然还会因为怕无法追上之类的原因自顾自的闹别扭，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怎么好好修练。 　　不过我这么焦躁，也有最近一段时间修炼不顺利有关系。想到筑基之后，可以修炼的法术李那就觉得一阵头疼。 　　即使曾经是语文课代表，但是理解那些晦涩的道法还是太强人所难了，又想到那些年里林默都是独自一人修炼到如今这样，怕他觉得自己太蠢所以憋着没问，浪费时间浪费生命的想要一个人琢磨个法术来，李那都对自己这是不是冒头的自尊心无语了。 　　首先得好好地向林默道歉，我那种莫名其妙的态度自己想想都觉得让人火大，也就是他能忍得了。 　　步伐加快，李那想要快点赶回家，可是却在小区门前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啊！你等等！” 　　想要回头的时候已经晚了，刘颖在看到李那的时候就指着他大叫出声，引得一堆人围观，让李那也没办法像上次一样突然消失。 　　想想这样总是被她缠着也不是办法，李那干脆停下了下来，转身看着刘颖跑到他面前。 　　“我等了你好几天了，之前敲你家的门，都没有人应声，我还想你是不是像两年前一样突然失踪了呢。” 　　今天的刘颖还是一副运动装的打扮，却没有带相机，只背了一个双肩包。她一手紧握着包的背带，神色认真的问李那道，“李那，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好。” 　　于是两个人就跑到了随处可见的肯打鸡，各点了一个草莓圣代，找了个没什么人经过的角落坐了下来。 　　李那搅拌着自己的圣代，直到把草莓酱和冰淇淋一起搅拌成了糊糊的一团才停了下来。“你既然从两年以前就知道我的话，那应该对我做过调查吧？你这么贸然来找我，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吗？”他说着不怀好意的朝刘颖笑笑，然后舀起一勺颜色恶心的圣代送到嘴里，微眯起眼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刘颖的表情。 　　但刘颖没有退缩，虽然她脸色大概因为联想到了什么有些发白，但仍然抬起头紧盯着李那的双眼，诚恳道，“说实话我很怕，但有些事情即使怕也要做的。”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了电脑，打开后转到了李那的面前。“你是我在这两年里，我唯一能找到可以和平对话的知情者，所以即使知道有危险，但我还是想试试。” 　　李那没应声，只是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屏幕，上面显示着两年间全国各地发生的一些凶杀案。这些凶案全部都以很快的速度破获了，但是很大一部分案件中存在着不可思议的现象，而且绝大多数的受害者都可以说是死有余辜。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李那装作不明白的问道。 　　“两年以前，海韵中学两天内发生了两起案件，虽然最后被定义为由早恋引发，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刘颖说着，目露试探神色，“而且发生在海韵中学学生身上的案件其实不止两件，而是四件。其中一个是孙梨之后又挖了自己的眼睛，另一个就是你，对吧？” 　　李那听到她的问话没什么反应，只是又舀了一大勺红白相间的冰激凌到口中。“你还真是很关注我啊。” 　　“那当然，”刘颖看李那对于自己的问题没有反感，松了口气接着道，“虽然你有可能不记得了，但那一天我见过你，在你被接走以后我就跟了上去，感谢申城的晚高峰。”她说着朝李那俏皮的眨了眨眼，可惜李那只顾着吃，没看见。 　　“那天我到达餐厅的时候，你正倒在地上，说实话我至今都觉得能再看见你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那种伤怎么看你都死定了。之后警察就来了，我为了怕麻烦，在他们来之前就跑了。” 　　“可是之后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情，”她说着眼中流露出了深深地惧意，“那些在现场的人，我之后去采访时都不记得有发生过凶杀案，不是装作不知道，而是在他们的认知了根本没有发生过。就像是有人讲那段时间的记忆剪掉了，又完美的贴了另一段上去。” 　　她抬起头看向李那，想要从他的表情中寻找到些蛛丝马迹。可是李那与她料想中的不同，即不是面无表情，也不是假笑，而是露出了带点意外和探究的复杂神色。 　　而李那的内心的确如他的表情一样感觉复杂，他仔细地大量着刘颖，不理解她为什么能逃过林默的法术，或者说，为什么林默独独放过了她？ 　　感觉到李那的视线，刘颖心下有些后悔，虽然知道李那和那些无法解释的东西有关，但她还是觉得李那跟他们是不同的，所以才会有这次冒险的谈话，可是真正坐到李那面前，才知道压力有多大。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再缠着我不放，也会和那些人一样被抹去记忆，你会怎么做？” 　　听到这话，刘颖再也无法强装镇定，她的嘴唇无法控制的发起了抖，但还是开口说道，“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的话，请、请只删掉有关于你的那些记忆。” 　　看刘颖嘴唇哆嗦的样子，李那想着果然啊，人类有时候比起直接的破坏力，对于控制记忆和心灵的力量不在意，但是对于真正心有所念的人来说，这个力量才是最让人恐惧的。随意暴露和使用这个力量，简直是自我放逐出人群。 　　刘颖等不到李那的回答，哭丧着脸想要说些什么，就看到李那突然表情一变，笑容灿烂。 　　“骗你的。” 　　“诶？” 　　看刘颖敢怒不敢言，为了忍住内心的愤怒而表情狰狞的样子，李那笑得更欢畅了，觉得心底积攒的郁气都扫荡一空。 　　李那随手点开了刘颖做的有关于他的笔记，从上到下一览而过。笔记做的很详细，着重标出了他不可思议的运气对比，还有那段时间出事的人之间跟他的联系，另外还写了些猜想之类的。李那看了两眼，觉得没什么用就合上了电脑，推给了刘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我不会告诉你。你也要想好，继续追寻这些事情的话你很有可能遭遇像两年以前一样的事，甚至于丢掉性命。”说话间他站起身向外走去，经过刘颖身边时拍了拍她的间，把本来想要站起身的刘颖按回了座位上。 　　“与其为了追寻这些危险的真相丢掉记忆或者生命，你身边还有更重要的东西等着去抓住吧？” 　　李那走了一段时间后，刘颖才渐渐回过了神，她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喂，刘颖？怎么了？” 　　“林子渊，我被欺负了。”等电话被接通，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刘颖突然觉得特别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那对于自己把人欺负哭了这事没有半点自觉，他只是觉得今天风和日丽，天气正好，是一个向人道歉还有欺负人的好时节。 　　打开家门时，林默一如既往的等在门口，李那没有像前几天一样闭口不言，反而主动对他笑道，“我们谈谈吧，林默。” 　　坐在湖边的青石上，李那望着远处的瀑布和桃林，又一次在心底感叹了一声桃园的美景。林默见他看得入神，也不催促，只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没有修炼以前，我曾经说过对于我来说你是最好的选择。可是随着每一天过去，越是觉得自己变强了，就越是感觉到离你越远，境界实在是差太多了。于是就想，我这个年龄不小，已经过了最佳修炼年龄的徒弟，是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呢？” 　　林默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听着李那的话，他知道这个时候，倾听对于一直不安的李那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后来修为增长不快，法术也联系的不顺利，更加让我怀疑自己。不过今天子仪师姐的一番话，开解了我不少，大概这种自我怀疑对于天仙门下的弟子来说不少见。是我太过于钻牛角尖了，对不起。” 　　微风送着林默的桃花瓣飘落到了他们所在的青石上，春光下李那的微笑就如这林间淙淙流过的溪水一般温柔。他转过身面向林默说道，“不过对于我来说，你不仅是我的师傅，也是我的朋友和兄弟，所以我因为不想被你抛下暗地里闹别扭，也不是那么不能理解吧？” 　　看透了这个笑容下仍然暗藏着的不安，林默伸手摸了摸李那的头。他没有责怪李那的意思，毕竟李那会这样也有他一直以来表达不清的原因。 　　“你一直做得很好，我没有夸你，是因为我不知道除了很好之类的话以外，应该怎么夸奖别人。张铱也说过我词汇匮乏，不过我最近也有看书学习，让你在这方面感觉不安，对不起。” 　　李那是没有想过林默会向他说对不起的，他抬起头想要反驳林默，却被林默放在他头上的那只手按在了原处。 　　“我现在就试验下最近的学习成果，你别抬头看我，我会有点紧张。” 　　李那听他这么说就不动了，低着头瞪着眼前的青石纹路，恨不得瞪出个洞来。 　　“那那，你做得太好了，进步真快，加油。” 　　这什么啊，像是夸三岁小孩一样的语气和内容。虽然内心深处吐槽不止，但李那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笑容，不自觉的蹭了蹭林默仍放在他头上的手。 　　“我知道我站得太高太远，让你很不安。但是没有关系，你只要按照你自己的步调向我前进就好了，我会一直在。” 　　说完后林默就收回了放在李那头上的手，但李那仍低着头。半长的头发垂落在他的脸颊两侧，遮住了他涨的通红的脸。 第20章 第二十章 　　又是一个雨天，连续一个星期的雨天让人烦躁，而更让人不安的是在雨天中连续发生的命案。一星期中又有三个人死了，其中有一人的家正好位于林子渊的辖区内，案发现场与王文烨时一样，宛如地狱。 　　受害人都有被啃食过的痕迹，但这次与上次不同，案发时受害人的妻子和儿子正在隔壁睡觉，案发时他们听到响动都到了客厅，可是被目击了案发过程的犯人并没有杀害他们。 　　这样的举动其实已经很明确的表明了犯人的行动规律，再加上上次林子渊整理的王文烨相关的案件，几乎已经可以锁定犯人大致范围了。现在只要让受刺激过大，而昏迷的母子两人醒过来指正，那么就可以实施抓捕。 　　林子渊拉起了窗帘，似乎想要隔绝窗外恼人的雨声。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的资料，他的内心有些不安。 　　还剩两个人。 　　第二天早上是个阴天，但是天气预报显示雨季还没有结束。一大早上林子渊就感受到了局里沉闷紧张的气氛，他抬头扫了一圈，每一个人都表情严肃。 　　“李子，出了什么事了？”他拉了一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悄声问道。李子瞄了他一眼，一副我有大秘密的样子凑到林子渊耳边，“我也不知道啊，一大早上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那你干嘛也板着脸？” 　　“我这不是跟随组织的脚步吗？”什么组织的脚步，林子渊黑着脸推了他一把。 　　“咳哼！”林子渊听到响声马上和李子一起各归各位，拿起卷宗就看起来，做出一副我很忙我很努力的样子。过了会儿，感觉没人注意，才悄悄抬起头扫了眼周围的情况。他一抬起眼，就看到李子也在偷瞄。李子一发觉他的眼神，就抬起脸做了个鬼脸。 　　林子渊忍了忍，憋住了火气，过了会儿队长来了，第一句话就让林子渊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昨晚又有人死了，‘外援’们没能阻止犯人。局里决定我们协助刑警队的安排，一起保护最后一个受害人冯平。” 　　“颖颖，把闹钟关了！” 　　刘颖听到厨房里妈妈的叫声，终于从睡梦中清醒了一瞬，把锲而不舍响个不停的闹铃啪地一瞬按停了后，抱着毯子翻了个身，又继续起她的春秋大梦。 　　“怎么还在睡！你今天不上班啊？不上班也好，你那工作整天蹦来蹦去的，也没干出点正事来。要我说你还是辞了得了，我上次介绍给你那男孩子不是很好嘛，你们试试……” 　　“妈！！！” 　　客厅里的声音听到刘颖的大叫后安静了瞬，接着用更大的声音吼了起来，“我说说你怎么了！这么大个人了还没有个着落，你年纪再往上去该怎么办？” 　　刘颖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烦躁的揉了揉自己一头鸡窝似的头发，觉得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昨天她刚被李那那个看不出具体年纪的小妖怪给威胁了，又被主编打电话训了通，一气之下新仇旧恨一起爆发，直接和主编在电话里怼了起来，结果就是她现在成为了一枚赋闲在家的大好女青年。 　　因为昨天的变故，刘颖直到早上三点才睡着，本来想要睡个久违的懒觉，就被闹铃和日常逼婚的老妈给闹得不得不爬了起来。 　　刘颖一脸颓废的拉开房门，餐厅了妈妈还在说个不停，一听到她出门的声音就回过头道，“终于起来了，，瞧你这是什么样子，快起细细来吃早饭。” 　　刘颖哦了声，跟幽魂似的移到厕所开始洗脸刷牙。看着镜子里的脸，眼睛还是肿得像核桃一样。昨天李那走了以后，她在电话里跟林子渊哭得像傻逼一样，结果电话半途断了，再接起来就是气势汹汹的主编。 　　也不知道林子渊怎么样了，昨天后来再打他电话也没打通。打开手机，微聊上显示着几条未读信息。 　　“你没事吧？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如果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和我说，万事有我。” 　　“我得去加班了，你记得有任何事都来找我，千万不要一个人逞强。” 　　什么万事有你啊，简直不要脸。刘颖觉得鼻头发酸，却又抑制不住的看着手机上的字傻笑起来。如今也是无法再自欺欺人了，昨天在恐惧着李那删去她的记忆时，出了父母以外，林子渊的脸也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 　　啊啊啊啊啊啊！简直烦死人了！刘颖一激动，又打开了水龙头往脸上扑着冷水降温。 　　外面就等女儿不来的刘颖妈妈等的不耐发了，拉开厕所门就怒喝道，“你在搞什么幺蛾子呢？还要我来请、啊……” 　　她看到厕所里的景象一愣，扑到了洗漱台前的女儿身上大喊道，“颖颖啊！妈妈再也不说你了，你即使嫁不出去也没关系，妈妈养着你！你不要想不通淹死自己啊！” 　　在壮硕的妈妈的压力下，刘颖本来抬起来了些的头又被按到了水池里，只能无力地挣扎了两下，就在妈妈的哀嚎中丧失了意识。 　　站在街头深吸了口PM 2.5，刘颖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刚刚她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天空又飘起了小雨，她急忙往街边的小饭馆里窜来进去。 　　“吃什么？”老板娘看她这冒冒失失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不是很耐烦的问道。 　　“一碗牛肉拉面。” 　　说话间刘颖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一抬眼就注意到角落里的桌上趴着一个女孩。她暗自观察，发现那个女孩子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桌上还放着一个空碗，老板娘走来走去也没看那边一眼。 　　是不是不舒服？刘颖有点犹豫要不要过去，想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起身向那桌走去。 　　“诶？你要换位子啊？那桌虽然没人，但还没收拾呢。” 　　听了老板娘的话，刘颖僵硬着转过身，“我是来看看怎么还没好，我快饿死了。”老板娘听到就把面碗往她手里一塞，面碗很烫，但对于手脚冰凉的刘颖而言却是温暖，让她僵硬的手脚终于能够活动起来，走回桌边。 　　刘颖“呼啦、呼啦”的吃着面，似乎是真的饿狠了。很快一碗面快见了底，就当刘颖以为自己能够逃出生天时，那桌边的女孩却站了起来，让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随着那女孩起身，一头黑亮的头发滑落到脸颊两侧，露出了她苍白又美丽的脸，那张脸上露出了少女的忧愁，苍白的脸色为她更平添了一分柔弱，勾起他人的保护欲。可是刘颖一点都不想保护她，只想离她远远的，越远越好。 　　那女孩动作不快，像飘一样慢慢地走出了店门，全程老板娘都像是没有看到她似得，还是紧盯着刘颖。 　　等她走出去了，刘颖才敢呼吸，感觉空气流通了起来。看着眼前剩下的面，她突然觉得好撑，刚刚狼吞虎咽一不小心好像吃多了。正当她瘫在凳子上揉肚子，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喂？” 　　“颖姐，你没事吧？”电话那头殷勤的声音，刘颖一听就想挂断电话。但那头似乎预料到了她的反应，忙喊着别啊。 　　“有话快说。” 　　“哎呦，我只不过是听说你辞职了，所以打电话慰问你一下，顺便送个礼。” 　　老娘什么时候辞职了，不是被辞退了吗？刘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主编那个王八蛋肯定为了省下补偿款，肯定人为的让自己辞职了。 　　这事绝对没完，她心里正咬牙切齿，电话那头接着道，“我想着颖姐这么爱岗敬业、忧国忧民的好记者，没有新闻怎么行呢？所以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个大——料，好让你能够在新东家那里长脸。” 　　“什么新闻？”一听到有新闻，刘颖一下子兴奋起来，急忙坐起身问道。 　　“资料都发你邮箱里了，你记得收，不要说是我把资料透露给你的啊，要是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下。” 　　“知道了，孙子。”刘颖一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挂了电话，查看起邮件来。虽然昨天遭遇了李那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但是她果然还是爱着记者这行。 　　“这资料……” 　　刘颖看着手机里的内容愣住了，屏幕上穿着学生服的少女正恬然微笑，那张脸和刚刚的女孩一模一样。意识到新闻刚刚从身边走过，刘颖站起身就想追出去，可还没等她迈开步子，就面露犹豫的停了下来。 　　“你也要想好，继续追寻这些事情的话，你很有可能遭遇像两年以前一样的事，甚至于丢掉性命。” 　　李那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本来踌躇满志的刘颖觉得脚底像是被胶水黏上了似得，让她知道明明一直追寻的真相就在眼前，可是一步都无法迈出。 　　“我才不要停在这里……”她喃喃道，拿起桌上的手机，就向外跑去。 　　“诶！你还没给钱！” 　　往老板娘那甩了长一百块，刘颖拿着手机急切的拨打着林子渊的电话，一边寻找着女孩的踪影。终于在过了三天街以后，她又看到了那个女孩的背影。 　　她借着掩体悄悄地跟了上去，一边向不接电话的林子渊留言。 　　不要小看记者啊，你们这群妖魔鬼怪。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林子渊抖了抖伞，看着被抖落的雨水心乱如麻。他今天当了个逃兵，当他知道要去下一个受害人身边协助逮捕犯人时，他可耻的装病逃跑了。 　　从小就能看到另一个世界他，熟谙怎么趋吉避凶，必要的时候装个病掉个节操什么的，全都是手到擒来的功夫。 　　可是这一次他内心深处再也压不住对自己的厌恶，明明知道队友们这么去有危险，他们很有可能因为看不见另一个世界东西，只能当睁眼瞎被干掉，可他却为了自己的安全独自躲在了后方。想到大家理解的眼神，拍在他肩上的力道，林子渊痛苦的闭上了眼。 　　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怕死啊，实在太怕了。那些东西根本没有办法用□□和子弹解决，根本不是我们这些人能解决的。在内心深处向同事们忏悔着，他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有两个未接电话，还有一些新信息，都是刘颖的。他刚刚心情烦闷的走在路上，忘了把手机从静音模式调回。想到刘颖那么急性子的人，肯定正因为自己没接电话生气，他按住记录回拨了回去。 　　电话没想了两声就被挂断了，难道真的在生气？点开了微信的语音信息，就听到刘颖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 　　“你这家伙怎么打你电话不解，说好的万事有你呢？” 　　“我跟你说，我今天拿到了一个连续凶杀案的资料，结果发现里面的嫌疑人就在我旁边，我正悄悄跟着她呢。” 　　“我跟你说，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那个叫做陈晨的女孩实在太可疑了，绝对是她！” 　　“我看到资料，这案子是你辖区里的吧？倒时候找到线索帮你破案，你准备怎么谢我？” 　　“啊！她走到小区里了，沪江新村。不跟你说了，我得小心的跟过去，回见。” 　　“对了对了，再说一句，这次我来以后我有话想跟你说，到时候我请你吃饭，记得把时间空出来。” 　　六条语音放完，屋里一片安静，林子渊惨白着脸举着手机僵在原地。他觉得自己有些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怎么才一个晚上，与凶案完全无关的刘颖，现在有可能自以为隐蔽的跟在犯人身后，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想到刚刚被急忙挂断的电话，林子渊感觉心中一片冰凉，他应该现在就冲出去，去救刘颖，就如同他向刘颖承诺的一样万事有我，可是脚底就像是被涂上了502胶水一样，与地板粘合的亲密无间，让他一步都抬不起来。 　　房间里很安静，静的能听清外面的雨声，这样的雨天在这段时间几乎成为了林子渊的噩梦。听着这滴滴答答的声音，林子渊不可抑制的想起了那些死无全尸的尸体，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有可能刘颖已经成为了那些残缺的肉块的一部分。 　　他应该去救刘颖，他这时候应该就在案发现场附近，可是他因为装病正在家中。打电话给队长吗？莫名其妙这么说只会被当做发烧了说胡话，当他们赶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从一开始以为万无一失的诱饵，就已经注定了被那条“鱼”所吃下，甚至于钓鱼的人都会被拖下水，就是因为充分理解了现在的情况局势，所以他才抱病在家的。 　　“外援”赢不了这次的怪物，他第一次见到案发现场时的预感，成真了。 　　难道真的什么都不做吗？眼睁睁的看着他人送死，和杀人凶手有什么两样？他在内心深处唾弃自己。可是啊，怕死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吧？他只是个普通人，什么都做不到啊。所以只要等待就行了，是死是活总会有答案的，而且都是他们自己要去的不是吗？ 　　“畜生！”林子渊大喊了一声，一把掌打在自己脸上。响起平时一起唠嗑打诨的同事们，响起一直以来叽叽喳喳暴躁个不停的刘颖，他痛苦的流下泪来。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连与他们一起赴死的勇气都没有。普通人如何能赢怪物呢？ 　　呜咽的哭声突然停止，林子渊回想起了刘颖曾经跟他的说过的抱怨。刘颖最近又见到了两年前失踪的李那，终于想起来李那是谁的林子渊抹了把脸，拿起伞就冲出了门。 　　如果可以，林子渊在想起李那时就会自发的绕着走，可是如今他不得不去见这最后的救命稻草。想到两年前围绕着李那出现的怪事，林子渊直觉李那也许能够解决这次的危机。 　　风雨中，他骑着自行车飞快的向记忆中，刘颖说漏嘴的那个小区骑去。 　　林子渊正在赶过来，想要把他扯进一场凶案中这事，李那还不知道。他只是心情不错，应该说最近几天他的心情一直很好。 　　烤箱里正烤着鸡翅，炉子上正煲着汤，而他正在心情愉悦的洗着青菜。“桃英，把那个盆给我。” 　　红衣的女鬼听到他的话后，将一个有着漂亮青花的瓷盆递了过去。 　　“那那，你今天想看什么电影？午夜惊魂3？” 　　“不要次次都看鬼片这么重口味好不好？这次换个小清新点的。” 　　林默点了点头，又跑到客厅里折腾电脑去了，寻找的李那想要的小清新电影。“你也别站在这了，去玩吧，或者监督林默电影找的怎么样了。” 　　李那说是这么说，桃英也点了头，可是她还是我行我素的跟在李那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在厨房里转来转去。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李那正在厨房，客厅里的林默也没有动，总不能叫桃英去开门吧，把人吓尿了怎么办。这么想着，李那喊了句，“林默，去开门。” 　　听到李那这么说，林默再也没法装作听不到了，他慢吞吞的走到门前，打开门后没等外面的人说话，就“啪”的一声将门甩上了。 　　“外面的是谁？” 　　“推销员。” 　　李那听到林默这么说停下了动作，门外静悄悄的，“解开。”听到李那这么说，林默无辜的歪了歪头，以眼神询问怎么了。 　　“跟我装傻有意思？”李那没理林默一脸不开心，走到了门口，就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推销员？”李那斜了眼林默，这家伙真是不知悔改，想想我们家在小区里已经传言够多了，门外这个边敲门边喊救命的家伙，采取单纯的关在门外的处理方式，我们家真的要在邻居们心中变成黑色会了。 　　拉开门，门外敲门的男人一个重心不稳就往前倒，李那微微侧身让开，那人就啪叽一下扑倒在了李那家的玄关，湿透的衣服往玄关里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 　　“你有什么事？” 　　听到李那的声音，林子渊张开口却不知道如何说。刚刚他一家家门敲过去，终于打听到了李那家，没想到门一开就被关上了。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感觉最后的希望都失去的他只能一遍遍的敲着门大声喊着。可是扑倒在地，真的见到了李那，却忽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救命，求求你救救刘颖，救救队长他们。”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林子渊就着趴着的姿势转了个身，跪在李那面前半点都没有起来的意思。听着他的话，李那挑了挑眉毛，一把揪着他的领子把他往屋里提，“别没事就下跪还哭哭啼啼的，好好说话。”他要再跪在门前叫救命，邻居都要打电话报警了。 　　门合上后林子渊打了个寒颤，然后他刚刚还往下滴水的头发和衣服都在不知不觉间干了，但是衣服干了他却觉得更冷了，甚至发起了抖。干透的衣服和头发都在提醒着他，如今在他面前的是和常人不同的存在。 　　“现在说吧，到底什么事情。” 　　等林子渊说完了，李那重复的问了句，“陈晨？” 　　听到李那的话，林子渊一下子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冻结了，难道说李那和那个凶手认识？难道说他是羊入虎口了？甚至于他没能搬到救兵，还为凶手找到了外援？ 　　李那没管他怎么又在那瑟瑟发抖，回头看向林默，就看到一脸不乐意，“我出去下。” 　　林默听到他的话后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扫了还在发抖的林子渊一眼。 　　“不会去很久的，待会儿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吃饭看电影。”听到李那这么说，林默抬了抬眼“嗯”了声，脸色看上去比刚刚缓和了许多说道：“早点回来。” 　　“知道了，回来的路上要我带什么回来吗？” 　　“烤鸡！” 　　看林默闪闪发亮的眼睛，李那笑了声，“那我待会儿带只鸡回来，你待在家里等我。”说完就拽着林子渊出了门。 　　“你是要去就刘颖他们吗？”林子渊抖着声问道。 　　“不然呢？”李那白了他一眼，觉得这人从刚刚开始就喜欢净说废话，把人往路上一扔，“你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去，我接下来很忙。” 　　李那转身走开，如果林子渊早几天来，他不一定有信心单独插手进这事，但是他现在却觉得很安定，想到林默正等着，就觉得心房被充满。大概是因为知道即使他飞得再高，也有可以落地休息的地方，有人等待的关系吧，他从没有觉得身体这么轻盈过。 　　雷鸣声响起，雨雾中他的身影突然消失，风如同翅膀一样托起了他的身体，李那乘风而起，飞快的消失在林子渊的视线中。 　　得快点完事，家里还等着开饭呢。这么想着，李那不禁又把速度加快了一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刘颖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头疼欲裂，一时间搞不清自己在哪里。她微微睁开眼，只能看到身穿校服的长发女孩的背影。 　　长发女孩？刘颖瞪大了眼，终于想起来昏迷前的事情。当时她跟踪女孩好好的，结果一直联系不上的林子渊竟然来了电话，等她手忙脚乱的挂断时已经来不及，眼前一黑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然后，就是眼前的景象。 　　刘颖不傻，从之前的情况中已经判断出自己跟踪彻底失败，被卷进了一桩连续杀人案，一个不好，她就会变得和之前那些死者一样。她偷偷地睁开了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虽然视野狭窄，但她还是从家具的摆放上判断出这是某户人家的客厅。 　　“闭嘴！”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刘颖吓得急忙闭上眼，但那话似乎不是对她说的，只听到那个声音很快的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怎么了？从之前的埋伏你就应该知道，你已经被发现了。与其被找到以后被当作怪物，或者关进监狱，让我吃掉他们回复力量不是更好？” 　　“不是说了让你闭嘴吗？” 　　“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哦~我知道了，你是因为这个女人吧？她是你妈妈？可是她不是背叛你了吗？你看到的，她还特地跑到这里来通知这个男人快点跑，接下来她一定也会到警局揭发你的。到时候，你就真的完蛋了哈哈哈哈哈！” 　　“……” 　　年轻女孩旁若无人的自问自答，如果是电视或电影的话，刘颖一定会吐槽局没新意，但是身在其中才懂得这场面的诡异啊。 　　刘颖听着女孩的话，迅速的和之前得到的资料中的情报一比对，大概知道这些凶案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女孩叫做陈晨，她曾经有一个非常完美的家，漂亮温柔的妈妈，事业有成恋家的爸爸。可是某一天这些都成为了过去，爸爸突然死了，公司被几个爸爸曾经的好兄弟给瓜分了，她和妈妈差一点就要流落街头。 　　本来以为他们突发善心，没有把事情做绝，却原来是因为妈妈和多人有染的功劳。甚至于爸爸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那些人做得，妈妈也比她知道的早很多，但却从没有想过报复这些王八蛋。 　　所以陈晨在某天得到某个机会后，毫不犹豫的选择抓住，她一定要报复，把那些人从她这里的东西变本加厉的报复回去。 　　对于这个附身在她身上的黑雾的要求，无论是只能在雨天行动，还是以凶残的手段吞吃仇人之类的，陈晨都不在意。甚至于对于她来说，只要能让他们得到报应，即使之后被作为弃子丢弃什么的也无所谓。 　　她并不是傻子，很清楚付出与回报之间的关系，她利用黑雾做下的这些事，一定会付出的惨痛的代价，这些她都知道。只是仇恨在这些年里化作了心间的毒瘤，一有机会就让她胸中隐隐作痛，恨不能将胸刨开抓挠，所以只要有机会，如何能不抓住呢？ 　　陈晨没有回答黑雾的话，她只是看着眼前的几个人。三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其中一个是冯平的老婆，正紧紧抱着女儿瑟瑟发抖，挡在他们前面脸色苍白但难掩姿色的是她的妈妈。而冯平，身为唯一的男人却躲在三个女人后面，牙齿颤颤发抖。 　　看着妈妈李雪芮目露恳求之色，陈晨一点都没有心软，反而觉得心中的怨恨几乎化作毒汁，恨不得对她全部倾倒而出。 　　她有太多的为什么想要问，但是什么都说不出口，而李雪芮什么都无法说，陈晨因为嫌弃冯平太吵，所以把他们所有的人都用黑雾束缚住手脚，封住了口舌。 　　感到陈晨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冯平拼命的想要扭动身躯，如果他早知道当年一时贪恋钱财美色，会带来今日的血光之灾，也不知会不会收手。 　　蛇形的黑雾渐渐地在陈晨身上浮现，如同缠绕在她的身上一样。刘颖在看到黑雾的瞬间，发现身上一松，一直压着她不让她动的禁锢竟然突然松开了。 　　眼前升腾起的黑雾明显预示着陈晨要动手了，如今禁锢解除，她正背对着陈晨，身后就是大门，最好的选择就是对即将发生的凶案视而不见，趁陈晨一个不注意逃走。可是刘颖却犹豫了，一直以来她虽然只是个记者，却一直正义感和同情心过剩。 　　这样的她无法对于眼前濒死的人视而不见。 　　她试着活动了下手指，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爬起身，向着陈晨扑了过去。 　　“什么！？” 　　陈晨被抓住的时候愣了下，才想起来刚刚被她抓到的跟踪者，来不及细想，黑雾蒸腾化作一条巨蛇，张开口就向刘颖吞去。 　　不要！感觉到陈晨对于杀害无辜人的抗拒，巨蛇的动作顿了一下，下一瞬却继续向前，蛇口大张，似乎要将刘颖一口吞下。 　　刘颖紧闭双眼掐着陈晨的脖子，脑中如走马灯一样想起了家中的父母和林子渊。老娘都还没告白，还没带他见父母啊！她心中大喊，双手将陈晨一把扯过，迎向黑蛇的大嘴。 　　黑蛇来势不减，似乎已经完全不顾陈晨的死活，就在刘颖心觉得死定了时。阳台的墙面突然炸裂出一个大洞，风雨中一个人影突然窜到了黑蛇边，一把抓住它向外一扔，然后一拳打在了陈晨的腹部。 　　“呕！”被击中胃部的陈晨觉得胃中一片翻江倒海，将黑色腥臭的呕吐物连续呕出，意识也渐渐淡薄。 　　她要向下倒，刚恢复行动能力的李雪芮就冲向了她，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个小王八羔子！竟然想要杀我，我不弄死你！” 　　“别过来！！！” 　　在恢复行动能力，危险解除后，本来躲在女人身后的冯平开始骂骂咧咧，他刚想靠近陈晨，就被李雪芮一声凄厉的叫声吓了一跳。 　　“艹！你吓唬谁呢？”冯平还想骂些什么，却不得不停了下来，李雪芮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把□□正指着他。“你想干什么？刚刚可是你闺女想要弄死我！你也差点被弄死！” 　　“我不管！”李雪芮吃力的托着女儿，一手拿刀指着冯平大喊道：“我不管这些！她是我的命啊！” 　　看到李雪芮的眼神后，冯平嘴上虽然还在骂骂咧咧，却往后退了些，就怕李雪芮一个冲动在他身上开个洞。这女人真疯了，他心里咬牙。 　　刘颖看他们这么僵持着缓缓退到一边，屋外有人大声敲着门，等不到回应就一脚将门踹了开，一群警察拿着枪冲了进来。开到警察来了，一直闷不做声的冯平妻子女儿终于大哭起来。 　　另一边李那打了陈晨一拳后，就转身跃出屋外，追向了被他扔出去的黑蛇。 　　“你到底要干什么！？” 　　黑蛇看到他几个眨眼瞬间就追到了眼前，恨恨道：“在地球我虽然对烦人出手，也是应着凡人的恳求，不算违规。反而是你，为了救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使用灵力，不怕东君追究吗！” 　　李那虽然是筑基期，可是对于黑蛇本体而言只是个可以随手拍死的小蚂蚁，奈何他因为畏惧东君，只敢派了这一缕分神来地球，而且因为血肉进食不足，力量只有练气期。 　　它本来想要靠东君的名号让李那知难而退，没想到李那听了以后反而越攻越勇，手中的短剑挥舞不停，将它雾气形成的身体一大部分都打的无法聚集。 　　“欺人太甚！”黑蛇大喊一声，做出了要与李那同归于尽的动作。但没想到等李那撤剑防守，它却果断的散开聚集的雾气，抛弃了在地球的这一缕□□。 　　南域天都星，一男子一掌拍碎了手边青金玉石所做的石台，“竟然被区区一个筑基期的小辈打乱了我的布置，要不是怕东君发现，我早就……” 　　“早就什么？” 　　听到背后声音，男子瞳孔收缩，心念一动间各种法宝道术向后轰去，他不敢看身后情况，运起灵气就想往前逃去。可是四周空间就如同凝固了般，往日早已遁出几千里的速度，如今他却连院子边缘都如同远在天边。 　　身后之人渐渐走近，他想要开口求饶，可是口舌全都僵直不能动，就如同刚刚在地球时冯平他们似得，如同待宰鱼肉。 　　“既然敢在地球放肆，就早应该想到今日之景。” 　　东君！？失去知觉前，男子最后想道。 　　李那皱眉看着空无一物的空地，与人斗法经验还少的他，还没有从黑蛇大喊一声就跑的战法中回过味来。听着楼上的喧嚣声，李那挑了挑眉，确认了身上的敛息匿迹术还在，就淡定的朝外飞去。 　　回到家的时候，林默已经将碗筷和饭菜都摆好了，就等着他回来开饭。看着他和桃英坐在桌边看着自己的样子，李那笑着说道：“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我觉得还是让这篇文告一段落吧 　　以前看文的时候不觉得，真的动笔才发现真的很难，心里想的太多，奈何是个语死早 　　这篇文本来后面还有很长——很长的剧情，但是发现自己笔力根本不行QAQ 　　所以觉得还是在这里结束好了，之后凌知夜和林默的撕逼，归墟之行什么的也许之后动笔会当做梗出现？ 　　反正这张码完的时候我进行了深刻的反省，为什么我的本意只是想要些两个男人谈恋爱的故事，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下一次我一定要写个简简单单的恋爱故事(?_?) 　　另外感谢所有花时间点进这篇文的小天使们，虽然写得不好，但仍希望能给你们带来些微薄的乐趣。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